周和音時常奉承媽媽,說您注定是做生意的人,乃至當官的料。別人家的孩子回來,人家媽媽第一句總要問,吃了沒餓了沒
邵春芳永遠是,今天工作怎么樣新人不要給我懶骨頭啊,要多聽多問,少自作主張。
今晚難得沒查點工作,張口便是問交易。
周和音和盤托出。說對方是b城人,父母祖籍在我們這,“他母親過世了,看樣子應該是新喪,”周和音也不太確定,直覺,因為看他穿著一身素黑以及言語里的淡漠,她直覺該是。“說是他母親喜歡江南的房子,才決定租一套下來。不住。”
有些難理解,但又好像合情合理。
邵春芳聽后嘆一口氣,多少能共情到,“原先你外婆留下的那條土狗,你舅舅還舍不得送人呢。直管到死。”
哎,不容易。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反過來,有這份孝心也難得。
這樁交易,怎么都是周家賺。說話間,邵春芳就應允了,說讓中介那頭做契約吧。
只一條,人家雖然不住,鑰匙也得送到人手上。知會和音,今后就別往北屋里去了。該騰的東西騰出來。
當晚,小唐就和和音電話敲定了。說好的,先送合約、鑰匙給傅先生那頭,他那頭簽完后再給和音簽。
乙方也會按約定的時間支付租金及需要承擔的租賃稅費。
電話結束后,小唐推送給和音一張微信名片,說還是許先生給的,但是小唐添加傅先生那頭未果
小音,你加一下吧,你是房東。傅先生也該買賬些。微笑
周和音打完電話就去洗澡了,她原本就磨蹭,一通下來,吹干頭發,躺回床上,看到小唐的信息已經過零點了。
她讀到“未果”二字有些想笑,是對方能干得出來的事。
她一時逆鱗起,倒是想試試邪。對啊,她是房東,加你一下微信,不是順理成章的事
點開名片,申請添加好友,備注欄里鐵骨錚錚的寫著六家巷周和音
這夜周和音玩手機到好晚,邵春芳上來替她關燈的時候,她還沒睡。
母女倆經年的默契,和音怕黑,她得開著燈睡覺。邵春芳又聽人說,開著燈睡覺對小孩子發育不好,就若干年如一日,回回等到和音睡著了,起夜的工夫上來給她關燈。
“你還不睡啊,要死的,明天還上不上班小心頭發掉光了你,快睡覺”
邵春芳催促著和音,說著給她把床頭燈給擰滅了。睡覺
聽著媽媽篤篤下樓去的聲音,蒙在毯子里的周和音才準備放下手機,專心睡覺了。
不期然,微信界面跳出個新對話框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
id就是他的名字傅雨旸。
毯子里的人有些懵,倒也清醒。不是沒有困意的醒,而是得到某種回應,她努力勸自己冷靜的醒。
黑夜里,只一點眼前的光明,白亮里泛著微弱的藍。一雙眼睛盯著屏幕許久許久,她沒有出聲,更沒有下文。
當然,對方也沒有。
周和音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手機醒屏就是低電量提醒。
落雨已停,周和音難得起了個大早,她睡眼惺忪地站在二樓晾衣服的平臺上刷牙,游離狀。對門的姜太太在院子里掃積水,看她一大早站在晾衣臺上發呆,喊她,“小音,阿寶說你又送她新衣服了,你才上班,不好老是讓你破費的。”
阿寶是姜太太的大女兒,因為先天性的聲帶受損,打小就不會講話,上的也是特殊殘障學校。
從前阿婆在的時候,尤為地看顧阿寶。和音也喜歡她,比一般孩子安靜,但是又極為的靈氣。
“沒有幾個錢的。阿寶喜歡上面的面包超人,我就買給她了。”說話的人在刷牙,囫圇咽了口牙膏沫,洋相地在平臺上直惡心。
姜太太看了發笑,說等你生日,阿寶要拿零花錢給你買蛋糕呢,她昨晚就和我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