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人不是也一樣嗎”
李嫵懶懶打了個哈欠,“不過這世間萬般規矩皆在教女子順從,聶夫人只是其中的一個。”
但有一個人不在其中。
賀知余眸子看著枕在他的大腿上、閉上眼的李嫵,在心底無聲接上一句。
他右手的手掌停留在李嫵臉頰,掌心薄繭摩挲著她嬌嫩的雪腮。
這份軟心腸,她當初倘若愿意均給他一分
李嫵如今越是接納與他之間種種親密,賀知余越難明白她那時心中所想,越不知她為何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因為可以確定的是,李嫵不討厭他,甚至不單單不討厭他,否則他們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然而在此之外的事情無從窺探。
難道又要玩弄他一次么如她對李婉說的那樣,無非再找一個罷了。
賀知余記起舊事,又很快遏制念頭。
一時聽見李嫵說“讓清芷去書房幫你把公文取來。”
“不用了。”
賀知余手掌從李嫵臉頰上移開,低低的聲音道,“睡吧。”
李嫵受傷的事情沒有聲張。
來長公主府為她看診的女醫也被交待過,便不會往外宣揚此事。
李瀅溪更不知這些,此時此刻,她正對著眼前羅漢床榻桌上堆滿的糖盒目瞪口呆。糖盒里裝滿各式各樣的糖,乍一下,根本數不清這些糖攏共有多少口味。
“你方才說是誰命人送來的”
回過神后,李瀅溪轉過臉去看自己的大宮女。
大宮女微笑道“郡主沒有聽錯,是凌公子命人送來的。”
李瀅溪又確認一遍,視線再一次落在這些糖盒上,不由得咬了下唇。
那日出宮聽戲偶遇凌越,凌越向她道歉,分明是她言而無信,卻得到來自凌越的道歉。
彼時心中一半憋悶,一半惱怒,在凌越面前沒忍住淚。
李瀅溪自己也說不太明白。
如若更早之前那次反悔幫凌越掉眼淚與李嫵有關,那后來這一次呢
凌越的言行在她看來的確讓人討厭。
她從來沒有見過像凌越這么笨、腦子這么不對勁的人。
明知李嫵膝下有了個女兒也心甘情愿當后爹,最憂慮的是沒有當后爹的機會。被攔在長公主府的大門外,會愿意為見上李嫵一面扮做小娘子,不覺得委屈。
甚至不僅對李嫵如此,對她這個不甚相熟之人亦是這般,分明錯在她,他卻不惱,巴巴湊上來道歉,仿佛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那個人是他一樣。乃至現下命人送這許許多多的糖來給她。
那天她哭得厲害。
凌越為了哄她便說要給她買糖,也當真給她買了糖吃。
李瀅溪思緒亂糟糟的。
她打開最上面的那個糖盒,從中取出一顆蓮子糖放入口中,糖很甜,她心里卻又發酸。
何必來哄她
李瀅溪撇撇嘴,覺得凌越更討厭了。
且這么多糖光靠她一個人得吃到什么時候去。
別說大半個月也吃不完,即便吃得完,她的牙也恐怕要保不住。
“凌越在哪里”
李瀅溪用力咬碎口中的蓮子糖問。
大宮女看一看李瀅溪的臉色“凌公子沒有進宮”
李瀅溪臉頰鼓一鼓,淡淡“哦”一聲,不再問,而是挨個查看起糖盒里裝著什么口味的糖。
這些糖最終被她分成了許多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