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什么時候想玩,大兄都陪你玩。”
杌夫人親自將他送出宮,得知他今日要去雍城,夫人一邊高興,一邊又禁不住流淚。
秦栘知曉,杌夫人來自趙地,曾是趙太后身邊的侍女,她因顧忌身份本就鮮少在宮中走動,趙太后遷居雍城以后,她便更加深居簡出了。
“君上到底還是念著太后的。”
秦栘寬慰她,“夫人莫悲傷,君父只是嘴上不說,心里其實掛念得很。”
面前人嘆了又嘆,“三年了,當真還有團圓之日嗎”
秦栘心中也不好受,昨晚大意失言,便惹得秦王大發雷霆,一時半會要便宜爹解開心結把母親接回來,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他看過這段歷史,若文獻記錄沒有偏差,足夠斷言,“夫人,阿翁與祖母定有團圓之日。”
“雍城路途遙遠,那我不留少君了,請少君代妾身問太后安。”
“自然,夫人回宮吧。”
秦栘拜別,他想起什么,還未走開卻忽然頓住腳步,轉過身,朝面前人鄭重其事施了一禮。
杌夫人沒來及避開,嚇了一跳,“少君這是做什么”
或是心血來潮,或可說一時沖動,有些事情,盡管不合時宜,但他迫切地想弄清楚。蘄年宮之變后,宮中趙太后的舊人幾乎都已尋不見了,只有面前這位夫人,“扶蘇有一事,還望夫人如實相告。”
“少君請說,妾知無不言,莫再行如此大禮。”趙杌在趙國邯鄲第一次見到君上,君上那時也是這般年紀,年少而早慧,兩父子如出一轍,正如她當年不敢將君上當作孩子看待,如今的太子扶蘇也是如此。
“多年前,國中曾有一則流言”
面前人變了臉色,“少君慎言”
秦栘話未說完便被人打斷了,想來對方已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
杌夫人臉色難看至極,“此事無稽之談,再也不要提了,少君切記,更不可在君上面前提起”
“夫人放心,扶蘇有分寸,只是我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更確切地說,我想知道這件事同曾祖母,同幾位叔公到底有沒有關系。”
杌夫人只是搖頭,“此事已過去了,少君只須知曉那不過是一句別有用心的流言罷了。”
過不去,即便當世攝于法令無人再提,但不代表沒有人相信,沒有人記得,否則也不會被妄傳兩千余年,后世仍有人言之鑿鑿,信以為真。
“夫人,扶蘇貿然向夫人提起此事,并非道聽途說,受人蠱惑,扶蘇想弄明白,是為了祖母歸來,是為了后方安定,是為了來日秦國東出無后患。”
杌夫人面上顯出掙扎之色,她猶豫良久,這才將人拉到一旁,趁四下無人悄聲說道,“少君恕罪,此事我也不知詳情,只是昔日偶聽太后說起,流言初出之時,她便命相邦不惜一切代價案查源頭,最終查明罪魁禍首竟是邯鄲城一家樂坊的坊主,當年羈旅邯鄲,先王與呂相常在那家樂坊會面,太后也是在那里與先王相識的。”
“那此人”
“此人之后就銷聲匿跡了,后來總算有人在楚國發現了他的蹤跡,呂相派遣眾多高手潛入壽春,捉拿此人,但此人受到楚國王室的庇護,連死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秦栘點點頭,“多謝夫人,我知曉了。”
“此事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么多了,妾實不愿相信會與高太后有關,只是當時太后氣昏了頭,說話難免失于理智。”
“夫人回宮歇息吧,扶蘇這就出發去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