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一條落莫的身影從風中行來。他抬首望了望
濃重的云層,皺了皺眉,面上閃過一絲陰霾。
時兮命兮他自嘲的一笑,緊了緊罩在身外的寒衣,邁步向不遠處的漢軍大營行去。
“什么人快快止步”守門的漢軍士卒見一條魁偉的大漢徑自行來,立時警惕的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這位兄弟不要誤會”那大漢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卷書簡“在下是奉大將軍府鈞命,前來鷹揚中郎將帳下聽令的”
“哦大將軍府嗎”一名都伯聞言一挑眉毛,上前接過那大漢手中的書簡,待展開一瞧,面上的神色瞬間變得精彩起來“波才這不是當日與我們交戰的蛾賊大渠帥嗎”
那大漢木無表情道“這位將軍,在下如今已為朝庭效力,心中只有一片赤誠。昔日匪號,還請將軍莫再提起”
“哼最好如此”那都伯冷著一張臉道“否則,相信很多漢軍兄弟都想和你算一算穎水之畔的舊帳”
波才嘴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果然,自智先生不知所蹤,彭脫被斬首示眾后,所有的漢軍都將決開穎水的仇記在了自己的頭上。
“跟我來”那都伯將波才一直領入中軍大帳,才冷然道“眾位將軍一會兒便至,你在此處候著吧”
“不要四處亂走”他厲聲道“否則若有三長兩短,可不要怨我”
波才的眼皮跳了跳,將險些脫口而出的疑問又咽了回去。
他目送那都伯揚長而去,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誰叫自己是降將呢人家沒有公然出口污辱,已經是頗識禮數了
他獨自一人立在空蕩蕩的大帳中,望著那正中的將案,心中一片茫然。就在不久前,自己還曾高踞于將案之后,帳下眾將分立,麾下大軍如林,這才過了幾個月,自己卻已經淪落如此下場,比起階下囚也不過高了一等而已。
他心中一陣怨憤,自己雖然是降將,可畢竟也算是立過功的人,若沒有自己傾心歸順,穎川一帶的數萬黃巾軍散兵游勇又怎么可能輕易望風而降大將軍府那幫人,當日利用自己時尚還客客氣氣,如今利用價值沒了,竟然如此冷血無情的將自己踢給了那個南鷹這不是故意陷害嗎
他一陣凜然,穎水之戰中數千漢軍喂了魚蝦,這個仇結得可是不小一會兒那南鷹會不會公報私仇呢
波才想到此處,不禁頭皮發麻。正當他忐忑不安之時,大帳外一陣腳步聲傳來,他心中一驚,難道是南鷹來了連忙垂手肅立,做出恭敬之狀。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走一步算一步吧
帳外,幾名大漢快步走入。為首一人身材瘦削,面色鄭重,眉宇間中似乎蘊含著極大的心事。
波才向那人一眼望去,那人見帳中僅有一人,也是一呆。
兩人四目相對,一齊吃了一驚,同聲道“怎么是你”
來人卻是波才的昔日同袍,黃巾軍南陽大渠帥張曼成,他身后幾人波才亦是識得,正是張曼成屬下的趙弘、韓忠、孫夏三將。
當日這二人均為黃巾軍中獨領一方的重要人物,雖然同降漢軍,卻一直未曾再見。不料今日卻在此處偶遇,不由同感尷尬。
張曼成露出一絲苦笑,拱手道“原來是大波才兄”
“曼成別來無恙”波才亦是苦笑“沒有想到,你我兄弟還能活著在此一見”
二人均是長嘆一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說何是好。
過了片刻,張曼成才疑惑道“波兄,可知今日為何將我等降將召來”
“為兄也不知道”波才搖首道“只知奉令前來鷹揚中郎將帳下聽令,其他一概不知”
“鷹揚中郎將”張曼成面上閃過一絲懼色“這位將軍真是你我的克星,當日便是慘敗在他的手中。今日再會,卻不知是兇是吉”
“管他是兇是吉”波才自嘲道“聽說這位將軍雖然嚴苛,卻一向不愛痛打落水狗,你我倒也不必擔心小命不保只是一番折辱,只怕是在所難免”
“是啊不過我也早就想通了”張曼成亦是低沉聲音道“反正自從降漢之后,我們便日日被困在彈丸之地,活象是籠中之鳥與其這么生不如死,倒不如出來受受罪也算是換個環境不是”
張曼成說出此話時,心中恨意卻是遠遠超過了波才。那日他聽從昔年舊識的說詞,不惜起兵攻打卜已,想奪得寶藏以為晉身之禮。誰曾想奪寶不成,自己便成了一枚棄子,當日的種種許諾也都成了鏡花水月。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正是他此時的真實寫照,怎能不令他心中大恨
“不錯怨天尤人又有何意義”波才慘然道“畢竟我們比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已經好過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