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晏清對于暗部的情報信息還是很信任的,直到見到顏仲祈。
瞧他先前那多看自己一眼都嫌厭煩的神色,怎么也不像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的表現。
自己從沒見過他,更沒可能招惹他,怎就招了他的厭惡
晏清想不通,但好歹這人沒有直接甩袖離開,還能說得上話。
這就夠了。
至于他那莫名奇妙的敵意,晏清也懶得去探究。
需要她去深挖的事,已經夠多了,實在犯不著為無關緊要的事分散自己的精力和人手。
晏清如此想著,又多追問了一句“顏將軍覺得,此事可能會是何人所為”
顏仲祈垂睫,形如柳葉的眼下壓,微翹的眼尾都帶著凌厲的幅度“證據。”
晏清抿唇,對上顏仲祈冷凜的眸子,沉默了片刻,實話實說“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就是造謠生事。”
顏仲祈嗤道,“若是想挑撥關系,這樣的借口,過于低劣。”
“我作何要挑撥將軍同部下同僚的關系”
晏清亦是冷了眼,眉眼凌厲,“若非秦老將軍年事已高,雪原人蠢蠢欲動,北地不可無人坐鎮,我又何苦頂著將軍的冷嘲熱諷,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少年將軍,辭官還鄉,只為盡孝”
顏仲祈冷淡依舊,出口的話卻溢滿了嘲諷與質疑,“北地雖然不比西疆,卻也是重兵囤積之所。誰知道,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聽聞這話,晏清卻是倏地笑了,唇角微彎,星眸如夜“這倒不用將軍操心。清不才,趕赴北地之前,剛遷荊城、漠城、北地三地防御使。若非念及將軍遇害北地后繼無人,念及北地大雪之后道路將封無可進,清當先趕赴羊城,同鎮北侯告職上任才是。”
說著,晏清眼中譏色更重,“不曾想,清冒著得罪鎮北侯的風險,推延告職上任的時間,先趕赴北地欲告知將軍險境危機,卻得將軍一句謀權挑唆的猜疑。清,何辜”
晏清這話終于是讓顏仲祈一成不變的冷臉起了波瀾,微有些詫異于晏清升遷三地防御使一事。
又見她冷沉著臉,一雙鳳眼中譏誚與冷意并存,像極了當初他在阿父逝去后自暴自棄時,阿姐看的那雙眼。
冷聲的質問,帶著失望,又藏著委屈,終是讓顏仲祈冷如鐵石一般的心,生出了些許愧疚、不忍。
因著這一點愧疚不忍,顏仲祈再看晏清時,便又覺得她跟晏康明并不是那么像,心里藏著的那點不舒服少了些許,連帶著出口的話也軟和了幾分“沒有證據的事,便不該胡亂猜忌,易亂軍心。”
晏清從軍近七載,當然知曉這些道理。
“若有證據,知道背后之人是誰,清定然是會將人拿下再說。”
雖聽得顏仲祈語氣軟和了幾分,但是晏清卻沒打算就這么把事兒揭過去,話里話外說著理卻帶著刺,“斷不會此時在這惹將軍厭煩,多嘴問這么一句。”
向來只有自己將人或堵得無話可說,或氣得七竅生煙的顏仲祈,頭一回被人堵得無以辯駁。
也因此,他那心里剛消了幾分的不舒服,這會兒不僅又漲了回來,還額外有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