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是荀明杰,數競班的一個男生。
祁斯白跟大多數認識的男生關系都很不錯,唯獨跟他不遠不近。
荀明杰初三時還沒考入數競班,經常抱著競賽題來問祁斯白。祁斯白喜歡跟人討論題,兩人交流多了,關系漸漸近了。
直到一次,牧陽成從隔壁教室憤憤而來,告訴祁斯白“荀明杰那貨跟一幫高一競賽初試沒過線的人說你初賽成績低,是陳老徇私才給的你復試名額”
“靠,名額不給數競班的人,還給他們一群初試過不了線的人嗎班里天天被你各種簡便解法秀得頭皮發麻,哪個不服他們一群外人在那說三道四。不就是總在最簡單的計算題上翻船么復試又沒什么計算量了。”
祁斯白當時沉默了挺久,最后笑著踹牧陽成一腳“你是專門來損我的吧”
他照常和荀明杰相處。
只是那之后,祁斯白無論怎么隨心所欲、任性妄為,都有個底線在。比如他再沒在重要考試上讓陳老為難過。
一個愣神,江逾聲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便繞過轉角,仿佛直落在他耳畔
“那年高聯,祁神比我多做出半道二試大題,確實是他更牛逼。”
祁斯白聽著江逾聲淡然尋常地說出“牛逼”這詞,不知怎么,莫名覺得好笑。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跟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嚼你老同學的舌根,不過你既然說到他不用學”
江逾聲停頓片刻,又開口“競賽兩分靠天賦、八分靠努力。同學,你要是八分努力都不如人兩分天賦,那確實可以不用學了。”
祁斯白被江逾聲冷不丁一夸,心里有些微妙,但還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位新同學說話確實是,毫不客氣。
甚至比今早嘲諷他時更冷感,由里到外透著一股不耐煩和冷漠。
荀明杰像是完全沒料到江逾聲會是這個態度,磕磕巴巴著圓了一句邏輯不通、沒頭沒尾的話,掉頭就朝轉角這邊走。祁斯白猝不及防和他面對面撞上,荀明杰一怔,當沒看見他,大步離開了。
江逾聲一側頭看見祁斯白,愣了下。
“抱歉,不是有意偷聽,”祁斯白眨了下眼,“我來跟你說明早英語早讀的事,順便加下微信。”
江逾聲一邊打開一個嶄新的微信賬號,一邊連看了祁斯白好幾眼,“你聽到了”
祁斯白面不改色地在江逾聲的微信界面戳了幾下,然后抬手掃碼,“不是第一次撞見了,無所謂。”
江逾聲輕嗯一聲,沒再說什么。
說完早讀、拉完群,祁斯白順口問“你應該晚自習吧住宿嗎”
“沒申晚自習,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祁斯白隱約覺得這說法有點奇怪,但沒細想,點點頭“九中挺多學生和老師住在附近。”
九中五點十分準時放學,六點開始晚自習。
祁斯白回教室繼續整理往年考題,趕在晚自習前出了校門。
他住的小區是九中旁最近最大的一處學區房。到了放學時間,一路上穿著校服的九中學生隨處可見。
電梯的第二十層按鍵亮起又暗下,電梯門還沒開,花膠香菇燜雞煲的香氣已經從門縫飄進來。
祁母聽到門外響動,笑著打開門。祁父正被祁奶奶支使著,從廚房端出一鍋熱氣騰騰的冬瓜薏米排骨湯。
滿屋噴香。
飯后,祁斯白洗好碗,陪祁奶奶下樓遛彎消食,順便扔掉廚余垃圾。
祁奶奶在前面健步如飛,祁斯白在后面優哉游哉地跟了一陣,忽然抬腕看了眼運動手表上的步速。
“奶奶,又太快啦”祁斯白忙上前拉住祁奶奶,“醫生說多少次了,您這心臟,運動要適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