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夔的擔憂,顯然是怕事情拖到六月底的高宗皇帝趙構駕崩之日后,那時候左氏兄弟的殿前司、侍衛司已然被皇太后置換大半,一旦事情朝那個方向發展的話,那么他辛辛苦苦這幾年拉攏左氏兄弟一事兒,就等同于前功盡棄。
“榮國公的意思是讓圣上在六月十八。”史彌遠的手心開始有些冒汗,甚至心跳都加快了很多。
他并不是緊張對付葉青一事兒,在他看來,若只是單純的對付葉青一事兒,完全有眼前的趙師夔沖鋒在前,無論如何也都很難傷到他的根基利益。
而他擔憂的是三日的時間,是不是有些太短了,不夠他籌謀他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計劃。
“不錯,只要搶在萬一皇太后改置殿前司、侍衛司之前,把此事兒解決了,如此才能夠算是一勞永逸,朝堂之上也就再無對史相的壓力。”趙師夔說服著有些猶豫不決的史彌遠。
“榮國公可否我明日一早答復榮國公如何”史彌遠凝重的說道。
趙師夔靜靜的看著眼神坦誠且凝重的史彌遠,過了好半晌才長嘆一口氣道“這件事的利害關系,想必史相應該比我更為清楚才是,所以我不得不提醒史相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一旦殿前司、侍衛司改置,葉青可就要。”
史彌遠緊閉著雙唇,神情顯得極為謹慎與凝重,同樣是沉默半晌后,道“明日早朝后,若我去了勤政殿見圣上,那么榮國公便不必再為此擔憂,如何”
趙師夔心頭有些焦急的看著史彌遠,他的本意是想讓史彌遠今日進宮說服圣上,而后再由他進一步來為趙擴下定決心,他并不想把事情拖到明天再去解決。
但此時的他,無論是權利還是地位,顯然還不能夠讓史彌遠聽命行事,凡事自然還需要顧忌史彌遠的感受跟他自己的態度才是。
“好,既然如此,那我明日靜候史相佳音。”榮國公有些遺憾的嘆口氣,而后便起身向史彌遠告辭。
親自送到了書房門口,看著趙師夔在下人撐起的雨傘下有些不滿的背影,史彌遠的嘴角則是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容。
“李心傳、樓鑰可還在府里”史彌遠站在書房門口,感受著外面雨勢帶來的涼爽與濕潤道。
一旁的下人應了一聲,便立刻轉身去偏廳找樓鑰與李心傳二人過來。
臨安城向來不缺賞雨者,特別是一些風騷的文人士子、翩翩公子、窈窕淑女,對于江南細雨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情感,每每下雨,仿佛都能夠勾起他們的傷心事兒。
于是小橋流水邊、風月場,甚至是包括一些寺院道觀,總是會有人在那里低吟淺唱當年舊事。
皇宮內同樣不乏賞雨者,趙擴與韓瑛登樓觀雨,眼前盡是蒙蒙一片,淺淺淡淡的雨聲如同人間最美的樂聲,在二人耳邊不知疲倦的緩緩流淌。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趙擴的聲音面對朦朧的雨幕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