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馬克警長,您會親自來放我出去的。”
說完這句話,她重新陷入沉默之中。
老實說,無論有沒有人介入,她知道自己最終都會被無罪釋放,只有時間長短的區別。警察求的是財富和名望,帶不來利益還得管飯的平民對他們而言比虱子還討厭。
倒是費恩先生的那樁買賣,八成要黃,有點可惜。小愛麗絲當然不相信貝爾西嘴里吹噓的玩意兒,也不打算真把自己論斤賣掉這個狡詐的小東西打從得知這件事起就計劃好要用“買賣未成年人”的借口訛詐一筆,連“發現”這樁驚天丑聞的人選都找好了。
等預付款到位,她會先把大愛麗絲送進療養院,維爾根特太太肯定會跟著女兒搬去法蘭克福,然后她再扮做男孩混上船提桶跑路要不是最近一兩年替德納爾神父做事的手段激烈了點,想來也不至于遠走避禍。等到事情塵埃落定,大人物們只會把視線放在爭奪空出來的權力真空上,才不會有人能想到去療養院里追查一個瘋子和一個老太太,而愛麗絲自己,也有別的去處。
河運的終點是地中海,等到了那里,再走國際航線去往遙遠的東方。
可惜最初確定的棋子太過劣質不得不扔進冰水里讓他去地獄冷靜冷靜,原本的計劃也必須重新考量。費恩先生的主人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德國,她還有備用人證艾珀妮,現在只需要一位勇敢堅毅極富正義感渴求名望的警官揭露一切黑暗就你了,拉馬克先生。
“想想維爾根特太太,想想大愛麗絲,你這小雜種。”
拉馬克不知道就這么幾分鐘小愛麗絲已經想好要在他的葬禮上說些什么了,警長把掛在褲腰上的皮鞭取下來敲敲桌面“要是身上落了疤,可就糟糕了不是嗎”
被窮兇極惡的成年男人以暴力威脅,到了這個地步絕大多數孩子都會哭著讓說什么就說什么,然而小愛麗絲只是又看了他一眼,裹緊毛氈縮起腦袋等著挨打。
杯子用于治療時可以緩慢治愈一切傷病,包括體表的疤痕,她早就試過。
可以拒絕警察的要求,但是不能和警察起沖突,否則她真的會被送進少管所,說不定還有可能在那里露出馬腳進而被意大利的黑手黨監獄注意到然后于不久后的某一天進去報到。
“他媽的,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拉馬克勃然大怒,將小愛麗絲的沉默理解為她對警察的反抗與蔑視。哪怕最狡猾的罪犯進了這里都知道該付出點什么,這只小鐵公雞別想隨隨便便混過去
審訊室里傳出一陣桌椅板凳的翻倒聲,德納爾神父站在外面,邊劃十字邊笑著對警察局長道“上帝保佑,拉馬克竟然沖一個連女人都不算的孩子發火,這可真不像話。”
“那也是小愛麗絲太倔強的緣故。”局長看上去像是個好脾氣的中年男人,他聳聳肩膀“拉馬克還年輕,年輕人總會著急想要建功立業,這也是人之常情。”
“您說得對,這一點我簡直不能更贊同。”
老神父的笑音逐漸低沉“他甚至不愿喊我一聲father。”
“不過作為長輩,我們確實應該多給些機會給那些想要上進的年輕人。”
警察局局長“”
數天后,看門人甩著一大串嘩啦作響的鑰匙拉開監1禁室的鐵柵欄門,拉馬克警長站在他身邊怒目而視“愛麗絲維爾根特德納爾神父來帶你出去。滾吧小雜種,給我當心點,別叫我再次抓住你”
他不想來的,然而局長下令他不得不來,恰好合上之前小愛麗絲的預測,這讓拉馬克警長非常不爽。這小東西嘴巴真硬,枉他動用了倫理底線之上的一切手段都沒能撬開,叫人在惱火之余又多了幾分欽佩。
這是個能對自己下得了狠心的孩子。而這樣的孩子,假使她能僥幸活到長大,小小的勃蘭登堡都不一定夠她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