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
陸小鳳咬下一顆山楂,直接和覆在外面的糖衣一起嚼碎了,讓這種酸澀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作為話題的結尾。
湯包早已經吃完了,三人拿在手里的冰糖葫蘆是陸小鳳講述案情時,葉星來起身去買的。她臉上的神情在俠客開口后沒過多久就迅速完成了從專注到興趣缺缺的變化,幾乎是打著哈欠的將目光掃向了一旁。
“看來,你們對這件事似乎并不驚訝。”陸小鳳把山楂咽下去,淡淡的說道。
他盯著花滿樓,好友只是苦笑。
葉星來終于后知后覺的回過神,她嘴里還叼著山楂,聞言看向陸小鳳,神情茫然而又無辜,仿佛在茶樓聽說書的時候全程發呆卻突然被說書先生點名去互動。
“當你將一件事的發展從頭到尾都看在眼里時,實在很難對轉述表現出驚訝的神情來。”
花滿樓輕聲說道。
“咦,你不是后面才來的么”玩家終于咽下嘴里的東西,騰出空來和他們說話。花滿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葉星來便轉過去問陸小鳳,“不過既然說到這件事,六扇門準備要追查什么”
陸小鳳不假思索“自然是抓到真兇了。”
“可參與者都已經沒了,活著的也被抓哦,還有一個在逃。”葉星來想了想,“那你們抓住他以后,就算是結案了。”
“不。”陸小鳳本能的想要否定這個答案,可又想不到更多的內容。除了抓住逃跑的那個人以外,似乎又沒有別的什么可以更深入調查的東西了。
“不過如果那個人在外面被其他人殺了,六扇門又得把殺他的兇手抓住才行吧。”
玩家簡單的算了一下,覺得如果六扇門的速度慢一點,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玩家全部下線他們都還沒抓到兇手的結果。
于是她想了想,決定打個比方,便笑著問道“陸小鳳,你有沒有拔過花生”
陸小鳳自然沒有拔過花生,但他明白葉星來的意思。
在把一整株沾泥帶土的花生之前,順著脈絡能看見很多很多的新鮮花生。
可人命難道是花生嗎
他不喜歡葉星來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時的口吻。
仿佛人的性命是一種輕賤的、能夠隨意的掛在嘴邊不值一提的東西,無論是別人的亦或者是她自己的。
玩家并沒有注意到陸小鳳臉上有些奇怪的神情,她咬完最后一顆山楂,叫來發現他們沒打起來而松了口氣的攤主結賬,慢悠悠的問陸小鳳準備從哪里開始查。
她的神情此時又變成躍躍欲試的模樣了。
“要查,自然是要從他最后出現的地方。”
也不知道陸小鳳是怎么辦到的,反正他就是知道了逃走的那位刀客所住的客棧名字。這位俠客朋友遍布天下,誰也不知道在什么稀奇的地方,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他什么時候結交過的朋友。
這點陸小鳳和楚留香都一樣的。
夜色已很深了,街兩邊的燈籠雖還亮著,街上的行人卻已逐漸稀疏,他們各自分流在屋舍與岔路口,要沉浸到暖意中。
陸小鳳抱著手,不緊不慢的和花滿樓并肩。
葉星來在他們前面,背著手,腳步輕盈的近似跳躍,發髻上的珠釵隨著她的步伐搖搖晃晃,細長的流蘇有幾根和發絲糾纏在一起。而她一無所知。
“我一定是瘋了。”
陸小鳳像是喃喃自語,但他知道花滿樓一定聽得見自己的話,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樣希望花滿樓能板起臉,聲色俱厲的訓斥自己一頓,說自己簡直是昏頭了,才會生出如此荒謬可笑的念頭。
但花滿樓沒有。
他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后用更輕的聲音,緩緩說道“或許瘋的并不只有你呢”
這時候前面的人忽然放慢腳步,回過臉,眼眸比燭火更加明亮。
“你們在說什么”她大約是聽見他們說話,又聽的不怎么清楚,否則怎么能仍帶著這樣這樣好奇的笑,輕快的問道,“誰瘋了”
陸小鳳面無表情“我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