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長寧恍然大悟。
走了兩步,拖過桌子另一邊的凳子送到屁股底下。眼角揚起,整個人帶著一點兒嘚瑟。
這個表情輔事見得多了,洋洋得意并因有所依仗而心高氣傲。付長寧甚至變本加厲端起架子。
奇異的,他并不感到厭煩。反而覺得付長寧多了幾份活潑俏皮。
他第一次見她時,她躲在付兄身后,羞澀、膽小,還有幾分敬畏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那種敬畏從何而來
他當時手輕撫上自己的面容,化形多年,這張臉并不差,那么容易嚇到小孩子嗎
后來聶傾寒跟人跑了,她依舊十分守規矩,甚至有一些怯懦。他不是沒有遺憾,不免感慨付兄的女兒子不類父。
這么多年來,能讓他意外的事情一個手掌都數的過來。付長寧算一個。
輔事抿唇淺笑了一下。
微愣。
他的人生太長,近百年又公事繁忙,什么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神情。
大約是因為她乃付兄的女兒,他對故友的情誼有幾分轉移到她身上了吧。
輔事這么安慰自己。
“輔事,我很忙。沒那么多空閑的時間給別人干活。當然如果對象是你的話,通融一下也不是不行。”
“講。”輔事喝了口茶。她幾乎要把我要談條件五個大字寫在臉上。
付長寧心生忐忑,邊說邊期待地盯著輔事,“我也不指望你小了,人身都是肉長的,割了也不大現實。你能不能輕點兒,我真的好疼。”
輔事一口茶水咳了出來。
與此同時,房間門“哐”地一聲推開。兩扇門搖搖欲墜。
程一敘面帶沉色、跨步而來。
付長寧心驚肉跳。程一敘在房外,方才兩人的話他聽進去多少
他已經知道她與輔事之間有茍且
知道她珠胎暗結嗎現在來清理門戶嗎輔事,輔事會庇佑她嗎
不,大概率她和輔事一起被處理。
“樓、樓主。”付長寧怔愣一瞬,不知所措地瞅著輔事。有幾分埋怨,輔事,你不是很擅長結界嗎你的結界怎么不罩著客棧呢
輔事倒是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
輔事抬眸微笑,“樓主,什么風把您吹過來了”
“沒你的事兒,一邊去。我找付長寧。”程一敘眼睛看都不看輔事,直勾勾地沖著付長寧,一副來算賬的模樣,“你授意掌柜說客棧沒地方、趕我去外面住”
程一敘沒聽見付長寧虛驚一場,面上放松下來。
輔事重新拿了個茶杯,給程一敘倒上茶水。
他了解程一敘。程一敘雖然個性執拗,但為人是少見的坦蕩。你要是罩個結界,他還會生疑探聽兩下。他的探聽方式神不知鬼不覺,防不勝防。程一敘有這個實力。
但你要是敞開了,程一敘反而會主動遠離。他不屑偷窺、偷聽這種小人行徑,更從不自降身份涉足妖修的領域。
“人家客棧沒空房間了,未免怠慢客人,才選擇不接待。明明是一片好心,怎么在您嘴里成了趕您走。”付長寧怎么能承認呢。
程一敘面上似笑非笑,舌尖慢條斯理舔過唇線。熟悉他的人便會清楚,他是動了真火了。
既然雙方都心知肚明,付長寧也懶得再裝。臉一下子垮下來,“是,我讓掌柜找個理由打發你們。老實說,在亂禁樓就看夠你的臉色了,好不容易出來,反而距離更近,這太令人難受了。”
“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程一敘莫名其妙。
“那是嘴上客套而已。誰知道樓主你這么沒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