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敘愣怔一瞬。
“哼,那可真是抱歉了。本樓主從小到大無須看任何人眼色。”程一敘雙臂環胸冷哼一聲,掠過付長寧,徑自坐到輔事跟前。
付長寧有些意外,這就輕輕揭過了
“樓主”后續呢
“嗯”程一敘眼皮子連抬都沒抬。似乎是不想管這事兒。
但是付長寧看見他放在杯沿上的手指悄悄繃緊了,青色血管都比平常更清楚。
他這是動怒了
程一敘的事后報復來得比當面報復更加防不勝防。與其惶惶度日,不如今日直面懸在頸項那上的那個巴掌。
“樓主不準備給我點兒厲害瞧瞧就這么一筆勾銷,可不像是您小雞肚腸睚眥必報的性格。”付長寧的聲音在程一敘的眼刀子中逐漸息了聲。
程一敘手松了茶杯,眸子沉靜平穩瞧不出一點兒情緒,“付長寧,你以為我不找你麻煩是想背后報復這些少年氣性我很多年前就沒再有過,一般有仇我當場就報了。”
“樓主當真不介意我教唆掌柜給您添堵”付長寧說。
程一敘搖了搖頭,扯開嘴角說了句自己都覺得憋屈的話敷衍過去,“反而感覺有點兒意思。”
“不太懂。”
“如今天下有幾個敢對我這樣。你這樣的反倒令人感到新鮮。”忘了從哪個話本子看到的,多少年過去了依舊令人如鯁在喉。
程一敘在袖中握緊又松了的拳頭張開,朝付長寧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她不過去他就這一直招手。眼神也逐漸卸下偽裝變得兇狠,到最后已經是直白地在威脅了。
付長寧警惕地挪過去。
程一敘胳膊一撈,把付長寧猛地帶過來,貼近她的耳朵,森冷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輔事在,我不想把人丟到一個妖修面前。你給我收斂著表現好點兒,否則等這事兒過去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付長寧小雞啄米點頭,“是是是,您說的是。”
輔事斂下眸子不再看二人。起身,素白指尖拎起茶壺,為程一敘續上茶水,“樓主,請。”
程一敘從不入口、從不沾手從妖修那里來的任何東西。經了妖修手的,就會殘留妖的妖氣兒。
一開始他對輔事也很排斥,經算子、聶傾寒輪番勸都沒用,甚至最后弼主都過來打圓場。直到后來輔事敬酒,兩人以酒盞為媒介斗法,程一敘被生生捏著脖子連灌三杯,服了。
輔事用強,只有這一次。但這一次是程一敘一生都忘不掉的恥辱。
為表息風寧云安寧,兩人在公眾場合時,程一敘都會接下輔事的酒水。但也僅僅是接下而已。
程一敘覺得輔事手中那碗茶水都在嘲笑他。脾氣沒有壓住,人還是丟出去了。嘖,都怪付長寧。
付長寧突然感到后背一陣惡寒。這種預感,程一敘立即就要出手吧。
付長寧下意識抬提膝后撤,腳下注靈,正要溜走。一道符咒“啪”的一聲打在后背上,顯示“定仙”二字。
她全身的靈氣瞬時使用不了。腳步沉甸甸地落到地上。
“定仙符,十二個時辰之內鎖住全身靈力,你與普通人無二。”程一敘說,“我見你跟那群普通人處地也挺好的,應該對你沒什么影響。”
付長寧伸手去拽符咒。那明明是一張紙,手卻穿紙而過。根本拽不下來。
“樓主,五柳鎮這種情狀,你是有意想弄死我吧。”付長寧試了好幾次,整個人只差擰成麻花,都沒法子碰到那東西。
程一敘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付長寧。單手撐著下巴、冷眼瞟著茶水,眼底的倦色一閃而過,而后便是好奇,“明知我不碰,輔事還是每次都倒,不覺得浪費嗎”
輔事“倒茶,是我的禮數。喝下我的茶,是樓主的氣度。”
程一敘冷哼一聲,“誰讓我是小肚雞腸的人呢。只能可惜了樓主這一擺三醒的泡茶手法。”
輔事道“好說了。”
“輔事,五柳鎮的怨氣有逐漸兇惡的趨勢,這不是簡單的怨氣存留。恐怕娃娃仙只是個幌子,另外的行惡者依舊掩身在暗處。”程一敘道,“輔事同為妖修,可有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