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勒令了三緘其口,或許是動靜太大,或許是這事太聳人聽聞驚世駭俗,三皇子蕭承堯在江府被打如今正昏迷不醒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而且越傳越沸沸揚揚。
侍衛把人抬回了府上,太醫院正在醫治,所有的太醫都去了。
蕭承堯是皇后的兒子,皇家的嫡子,又是儲君的熱門人選,卻被人打得到如今都昏迷不醒,皇帝和皇后都親臨三皇子府去看望蕭承堯,其他皇子、朝臣都前去三皇子府守著。
肇事者被抓了起來,暫時關押在大理寺,等待三皇子醒后審理。
當晚,蕭承堯醒了,命保住了,一條腿卻徹底廢了。
江熙沉和薛景閑為了防止串口供,被分別關在了不同的牢房。
江熙沉的牢房里,桌子床鋪一應俱全,也比較干凈,只是關押,沒有受刑。
江熙沉被關了一天一夜,右手腕腫得厲害。
那夜蕭承堯捏他的手腕用力過大,傷到了筋骨,當時沒覺得疼,過后卻疼得夜夜睡不著,這節骨眼上,能忍自是忍了,畢竟他不想在皇家人那里多一點存在感,可實在疼得忍不下,他也怕傷情惡化給家里添亂,不得已只得和獄卒說明情況,也沒報什么指望,今晨卻進來個老大夫。
布衣老大夫替他敷藥包扎著,江熙沉額上冒著虛汗,看著牢房外守著的獄卒,低聲問“是我父君派你來的嗎”
這會兒太醫、好的民間大夫都在蕭承堯府上看他的腿,江府上養著的老大夫還能來照看他的傷勢,要廢多少心可想而知。
老頭點點頭,低聲道“少爺放心,此事少爺才是受害的,怎么也連累不到少爺,老爺身居高位,夫人母家又是個雷霆手腕的,大理寺那邊也疏通過了,決不會有事的,只是要委屈受點苦,還要在這兒待幾天”
江熙沉搖頭,他才沒那么樂觀,旁人說話只是安慰讓他放寬心罷了,皇家那些彎彎繞繞他自己還不清楚么,此事是決計不會善了定然有人要脫一層皮的,畢竟蕭承堯腿出了事,無論是不是蕭承堯作惡在先,一定要有人為他的殘廢付出代價。
因為他是皇家人。
無非是他的皮還是薛景閑的皮。
江熙沉馬上道“他怎么樣了”
“誰”
江熙沉的聲音有絲顫,若無其事道“薛景閑,他他還好嗎有沒有被打開花”
他有家人為他奔走,薛景閑可沒有。
薛景閑又是打人的那個。
自己被關起來,和外界通不了消息,也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忍,要等,忍不住,多說一句,多做一件事,等到審理清算的時候,這些就都是劃在他們身上的刀。
按理說還未審理,不能動用私刑,更何況蕭承堯還是自作孽咎由自取,可那是三皇子。
他倒是不擔心薛景閑的性命問題,他那身武藝,不高興呆了直接殺人逃獄亡命天涯都行,他就是怕又沒到忍無可忍的時候,又過了舒舒服服的時候,只能稀里糊涂受罪。
老大夫輕聲道“少爺不用擔心,我剛從他那里經過,他比你住的吃的還好呢,真是奇了怪,咱們爭了半天少爺才這樣,他家聽著消息直接把他當死人一點動靜都沒,他卻不知道怎么過的比你還舒坦。”
江熙沉提著的心一下子就下去了。
薛景閑就算在朝中勢力甚廣,眼下這節骨眼,也絕不可能叫那些人替他奔走求情,事情未成定局,誰耐不住性子行動暴露誰就死無葬身之地。
薛景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跟著他的那些大人在官場混跡多年,更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眼下就是薛景閑被上刑打的皮開肉綻,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他求一絲情,畢竟毆打三皇子的罪名和結黨營私圖謀不軌比起來,還要輕很多。
那家伙難道還有什么底牌
反正他沒事就行。
他昨夜做夢,夢見那個混蛋被上了私刑,一身血衣,滿身鞭痕,果然人混命好。
江熙沉臉上的血色回來不少,語調也和緩沉靜下來,輕聲問“三皇子的腿,是不是徹底廢了”
說到這個,老大夫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多半是的,京中所有能去的名醫都去了,都治不好。”
“那”江熙沉頓了頓,“皇帝皇后反應如何”
老大夫欲言又止,江熙沉道“我沒事,實事求是說就行,說了我才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