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點點頭,低聲道“三皇子醒后嚷嚷著要你二人償命,皇后母家這幾日都在朝堂上鬧,要殺薛景閑和少爺。”
江熙沉一聽到那句償命,整個臉都陰沉下來。
以蕭承堯的脾性,他早知道他醒來會這樣。
老大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難忍憋屈“少爺,這事兒咱們府的下人還不明白嗎是他要您,薛公子救您,都一點錯都沒有,為什么現在關在這兒前途未卜的反倒是您和他為什么朝堂上個個都說得你們十惡不赦要你們死給他謝罪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江熙沉嗤笑一聲。
天理王法
誰制定規則,誰就是天理,就是王法,制定者仁德,便有對錯,殘暴不仁,便只剩下了順其者昌,逆其者亡。
他不是第一天看清,從他出生起他一直都活在這種氛圍里,如果不是這樣的外界,他也不會那么快靠錢權發家。
他曾無數次翻閱史書,這個王朝曾經也有皇子犯法和庶民同罪的時候,可那只是曾經了。
現在是奸惡當道、草菅人命、人心涼薄最盛的時候。
翻涌而上的惡心感。
老大夫知曉不是發泄的時候,也怕影響了少爺,平復好心緒,艱難道“少爺不用擔心,保你的人多,一定能很快就出去的。”
江熙沉心下搖頭,哪有這么容易,面上被寬恕釋放容易,真安然無恙回家,難,要靠本事。
可他暗中經營這些年,防的不就是這一天
機會有,就看他怎么周轉了。
這幾天最關鍵,分毫無損怕是不可能,能不能盡可能保全就看這幾天。
父君至少費勁千辛萬苦把老大夫送了進來,幫了他很大一把。
“皇帝的意思呢”江熙沉握住他的手,低聲催促,“皇后的意思不重要,三皇子的意思不重要,誰的意思都不重要,誰對誰錯也不重要,皇帝的意思呢”
老大夫被他的淡定感染了,穩著聲道“皇帝到現在為止都沒發話,只是聽聞消息后立馬擺駕去三皇子府看了三皇子,叫太醫好好照顧他,這兩天沒叫老爺和薛家侯爺,也沒問起你二人,皇后的人這幾日在朝堂上連番上奏說要處置你二人,皇帝也沒做任何答復。”
江熙沉攥緊手,閉了閉眼。
是暫時沒答復,可那是老皇帝親兒子的一條腿。
其實昨夜那瞬,他也極短暫地考慮過撕破臉,當然幾乎沒用一秒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太劣勢了。
薛景閑稀里糊涂把人腿打殘后,臉被迫撕了,可情況反而比當時要好得多。
其實蕭承堯腿殘的好,殘的對他們有利。
人死了,殺了皇家人,他們只有逃這一條路,人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三皇子黨的報復也能讓他們脫一層皮。
可偏偏人殘廢了。
殘廢了,太子之位幾乎沒戲了,畢竟皇帝哪能是個在輪椅上的殘廢,這點哪個朝臣心里都捫清。
跟三皇子前途一片灰暗,二皇子日后上位,等待他們的就是滿門抄斬。
三皇子黨現在內部勢必人心惶惶,暗中投靠二皇子的絕不在少數,聰明謹慎不想得罪后黨者會選擇觀望,要出力也肯定是假惺惺的做做表面功夫。
畢竟這時候太出力,就等于是斷絕了和二皇子修好的機會。
三皇子黨幾乎不攻自破。
蕭承堯癱在床上,也不能親自下場折磨他們。
現在真正咬住他們不放的是后黨。
可他父親加他舅舅和薛景閑那邊的人脈,未必不能抗衡。
但這些都不是重中之重。
問題的關鍵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