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在船上玩了會兒就叫船夫把船劃回了畫舫樓。
天色已晚,該回府了,回晚了又要挨罵,他從暗門下去,管家舒心笑道“薛公子這怕是沒轍了,他哪里翻得出少爺的手掌心,這下總該乖乖的了。”
江熙沉搖搖頭“我只怕他破罐子破摔上門退婚。”
他其實不很理解,為什么那封信都去了,薛景閑不僅沒回心轉意,反倒變本加厲上青樓,公然下他家臉面了,還好他人生地不熟,去的是最有名的畫舫樓,沒去賣身過夜的青樓,不然家里那邊自己就絕對沒法交代了。
管家寬慰道“怎么可能三媒六聘都走完了,少爺按理已經是他的半個夫人了,這時候他敢公然鬧退婚,他家里也絕不會允許的,他們壓根不占理。”
江熙沉嘆了口氣“但愿。”
他對此并不自信,短短幾日,薛公子處處出他意料,誰知還會出點什么幺蛾子。
管家道“薛公子也就是黔驢技窮發泄一二,他怎么可能玩的過少爺少爺拿錢都能砸得他乖乖就范。”
江熙沉秀麗的眉眼一彎“這話聽得舒心。”
管家大喜過望,他難得得拍對了少爺的馬屁。
江熙沉邊下樓邊,云淡風輕道“你拿個幾萬兩,這兩月薛公子要是上青樓或者捅什么簍子了,直接砸錢暗中擺平便是,像我今天這樣,別做的太明顯,成婚前一定要活蹦亂跳的。”
管家興奮道“是”
這便是明指派暗嘉獎了,幾萬兩給他了,自己還能揩點油水,少爺對此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就是跟少爺的好處。
江熙沉揉揉眉心“派人盯緊點,別跟哪個相好跑了,最好除了府上,哪里也沒得玩兒,出了什么事可唯你是問。”
“是”管家連連應聲,“小的一定叫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江熙沉輕笑一聲,心情頗佳,從偏門出去。
二樓,回了包廂后,薛景閑叫走了屋里其他人,關上門,解開讓陶憲帶來的包袱。
里面是一套夜行衣。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畫舫樓的客人歇下的歇下,離開的離開了,樓里安靜了許多,整個京城也陷入了靜謐。
月黑風高,適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陶憲關上窗,在門邊守著,防止人進來,薛景閑換上了夜行衣。
換衣服的當口,陶憲迫不及待地問“公子,成了嗎”
他才十五歲,薛景閑自然不可能帶壞他,只叫他在包廂里候著,是以他不知道碼頭上發生了什么。
薛景閑手一頓,破天荒沒篤定地應聲“成了一半。”
“”陶憲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他。
“出了點小岔子。”
“”陶憲心說真是奇了怪了。
主子以前算無遺策,這回退婚這屁大點事,卻第二次落得個意想不到的結局。
第一次是那封信。
事關江熙沉,每每出點岔子,真是見了鬼了。
陶憲輕聲道“那江府還會退婚么”
薛景閑駕輕就熟地換著復雜的衣物,收了收腰帶,綁好護踝和護腕。
他原先的計劃是眾目睽睽道明身份然后上了花魁的船,好叫江府顏面無存震怒退婚。
誰知船沒上,效果有,但不夠,外頭傳出去也是他薛景閑有賊心未果,捉賊得拿贓,未遂,江府未必會氣到登門退婚。
不過也沒關系,他現在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真是糊涂,怎么就非黑即白要么是江熙沉主動退要么是他主動退了,明明還有第三條路,不是他退,也不是江熙沉退。
他想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玩味一笑“這次他們就是愿,得退,不愿,也得退,由不得他們。”
陶憲一愣,喜道“果真如此”
薛景閑低笑一聲“這次要是還退不掉,我薛景閑這么多年白混了。”
薛景閑蒙上面,系好系緊,陶憲似乎極其熟悉這一幕,不肖他說,直接過去替他打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