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埋鍋造飯之后,所有人急急輪換著填了一下肚了,就聽到營外喝聲大起,卻是有人在罵陣。
這是金兵又來了。
取下免戰牌,擂起戰鼓。
蕭南在眾將復雜的眼神之中,匹馬出營。
一人一馬迎著朝陽,顯得孤零零的,身后并沒有大將押陣護佑。
岳銀瓶想帶著游奕軍追隨,也被他勸回去了。
當然,這是岳飛的意思。
吸收昨日的教訓,不可孤注一擲……
若是他戰敗被殺,陸文龍順勢掩殺過來,如此嚴防死守的陣仗,也沖不亂陣腳。
凡事可一而不可二,為了保險起見,昨日的那種危險的情況,是再不應該出現了。
從這種做法來看,其實,包括岳元帥在內,對于蕭南的出戰,也是信心不足。
奇門異術這東西,誰也不知道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威力。
他們都是聽多了傳說長大的,謹慎一點也好。
……
不單只是宋營兵馬會吸收教訓,金兀術不愧為長于軍事的天才,他也會吸收教訓。
眼前的金兵陣形有些不同,除了陸文龍策馬邀戰之外,他的身后跟著黑壓壓一片漢人。
這些人除了前邊的一萬騎兵衣甲俱全之外,后方的步卒全都是長槍輕盾,腰挎短刀,眼神嗜血。
為首一員大將駐馬不前,手持大刀,身背一人高的大弓,一股子雄壯兇厲之氣隔著數十丈遠,也能感應得清清楚楚。
蕭南拖著金槍,策馬徐行,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兩眼,著重看在他那肌肉翻起的左眼之上。
這人瞎了一目,氣血強橫,擅長弓箭。
那么,應該就是金兀術麾下大將韓常,為金國立下赫赫功勛的漢人將領。
聽說,他在跟隨金兀戰于富平的時候,冒著箭雨沖陣之時一不小心中了流矢,被射中一目。翻倒在地之后,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把傷眼塞住。
然后翻身上馬,一鼓作氣,攻進城中,兵不收刀,屠殺搶掠焚城而過,兇殘得無法形容。
他帶領的也就是遼東漢兒軍了,說白了,就是敢死隊。
在大多數普通百姓眼里,漢奸其實比蠻夷還要兇殘,還要令人痛恨。
面對外族之時,這種人畏首畏尾,聞風就逃。
一旦降服外邦有了主子,立即如同惡狗,似乎打開了身體的某種屬性,比起真正的外族還要猛上三分。
從眼前陣勢也能看出。
這支遼東軍如同鷹隼俯視綿羊一般緊緊盯著岳家軍營地,每人眼里都帶著嗜血光芒,早就把生死置之于度外。
……
蕭南一騎白馬越來越近,身上血焰隱隱騰空,手中金槍斜指地面,槍鋒空氣微微扭曲著。
空氣中肅殺之意更濃,兩邊響起轟隆隆鼓聲,數萬人齊聲呼喝。
“來將通名,昨日可是你射了我一箭?”
不知是不是被這氣勢影響,陸文龍罕有的少了一些驕狂之氣。
他雙槍架在身前,馬蹄踏花,輕跳著小跑起來迎上,身軀隨著馬背起伏,眼眸如針盯著蕭南。
顯然是精神意志力全部凝聚,如臨大敵。
“我是楊再興,記住了,如果有來生,不要認賊作父,殺戮漢人。”
蕭南可沒有什么勸降的想法,說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