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每張床上都有兩個枕頭,小惠順勢趴在他旁邊另一個枕頭上。
小惠“我也休息會,今天太累了,寒哥你幫我們把窗簾拉上吧。”
它很自來熟。
廣寒
幾個呼吸,何疏已經沉沉睡熟了,被子都沒來得及蓋好,半拉在腰際。
外衣倒是脫了,最里面穿了件短袖t恤,被他磨磨蹭蹭往上卷,露出一截白皙。
小惠眼尖,喲呵一聲“活色生香”
它成語用得還挺溜。
廣寒默默把他的t恤拉下蓋住,再把被子給他拉上去。
小惠
廣寒
一人一鼠對視片刻,小惠識趣躺下,身體一滾,滾到枕頭跟床靠背的縫隙里,直接被埋在里面,柔軟的被褥讓它翻滾一下,很快跟何疏一樣睡熟過去。
廣寒滿意了。
他巡視房間一周,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存在。
轉身離開,帶上房門。
他想去剛剛出事的密林里找找線索,那三個人的古怪遭遇,讓廣寒想到了之前李映所說的邊境斗法事件。
如果是,那說明那撥黑衣降頭師,已經從邊境暗中侵入內地了,這件事核實之后得跟李映說一聲,另外根據特管局所反映的情況,對方法器所用的鏡子,也值得廣寒去深入探查。
房間內,寂靜無聲。
何疏雙目緊閉,眼角淺紅浮現,仿佛活物流淌,從鼻梁滑向眉心。
紅色驟然加深,由胭脂般的淺紅,須臾變成鮮艷殷紅,如血如稠。
何疏驀地睜眼
他似乎察覺什么,雙目遠望虛空,茫然無焦距。
眉心那點紅色卻突然黯淡下去,無聲無息,仿佛從未出現過。
何疏也跟著放松,緩緩閉上眼睛。
呼吸重新均勻變長。
剛才一切,如未發生。
枕頭縫隙里的小惠若有所覺,吱的一下擠出身體,四處觀望,神情警惕。
半晌,沒發現異常,它慢慢放松下來,重新合上眼睛,撲通一下落在枕頭上,再度昏死過去。
何疏恍若未覺。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他坐在河邊石頭上,四周是茫茫抬眼不見人影的灰霧。
何疏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在看河上霧氣須臾聚散,云卷云舒。
四周景致談不上好,但他也無處可去,比起稀稀落落行色匆匆的人,反倒悠閑不少。
也不知坐了多久,淡淡的血腥味從河上飄來。
腥膻卷著狂風,帶起更濃郁的灰霧,頃刻來到眼前。
那灰霧里走出一個人,所指,槍尖滴血。
那血是黑,是紅,滴滴答答淌落到地上,蜿蜒成小溪,一直到他腳下。
他抬眼望去,那人似乎也在看他。
“你在看什么”那人問他。
“看人,看鬼,看景。”何疏聽見“自己”回答道。
“你看了許多年,還不厭煩嗎”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許多年”他奇道。
那人道“我離開時,你就坐在這里,我回來時,你還坐在這里。”
他笑起來“那豈不是已經有很多年可我也沒覺得過了多久。是你回來得太快了吧”
那人沉默片刻“你準備在這里坐上多久”
他道“坐到該走的時候,自然就走了,現在沒人催我,沒人趕我,我就還坐著。這里人生百態,人心百變,比看戲還有意思,為什么要走呢”
對方無語良久,居然也不走。
他不以為意,只當多個聽眾同伴,看見有趣的人,還會給對方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