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斬斷周悅四肢,周悅疼得又哭又嚎,可就是不肯交人,顧如海就已經心生懷疑了,畢竟到了這個份兒上,還硬挺著不招,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如今再加上眾人的證詞,他已經信了八九分,周悅或許真的是無辜的,顧雪城那個孽障確實不在靈犀峰。
可是,倘若自己真的冤枉了周悅,此人雖然欺軟怕硬,對自己向來極為諂媚,但今日受了這般屈辱折磨,難保他不會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是個隱患。
不如顧如海眼神微寒。
周悅蜷縮在血泊里,非常敬業地繼續蠕動呻吟,眼角卻瞥到了顧如海那雙殺意凜然的眼睛。
臥槽,這大反派也忒壞了,明明心里已經覺得冤枉了自己,居然還想殺人滅口
林思韻也看出了什么,趕緊求情道“城主,周悅他確實行事荒唐,一不該在凌霄峰摘采肉靈芝,二不該用凡人煉制人丹,三不該欺瞞城主。但少城主失蹤一事,確實不是他做的,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顧如海沉默不語,只垂眸看著周悅,眸色冰冷。
林思韻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些輕飄飄的說辭無法打動顧如海,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您就看在周然的份兒上,饒了他唯一的弟弟吧。”
顧如海微微一震,終于緩緩抬起頭,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漸漸布滿血絲“本座好像說過,不許任何人在凌霄城,提、起、這、個、名、字。”
看著那雙眼睛,林思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他索性心一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城主,周然也是我林思韻的摯友,今日哪怕惹得城主勃然大怒,要殺要剮,我也認了。城主,您和周然雖然已經割袍斷義,但他畢竟在您最艱難的時候,舍命救過您啊倘若周然在天有靈,他一定希望您能高抬貴手,放他弟弟一馬。”
顧如海死死盯著林思韻,腰間修羅劍“錚錚”顫動嗡鳴,似乎隨時都會凌空出鞘,讓林思韻血濺五步。
周悅看熱鬧看得起勁兒,幾乎忘了假裝蠕動呻吟,這是個什么情況難道原身那位兄長,和大反派還有什么復雜的恩怨情仇
過了許久許久,顧如海忽然泄氣一般,頹然閉上了眼睛“罷了。”
他張開五指,隨手一轉,眾人耳邊佛鐘悠遠,眼前金光閃爍,周悅的身體復原如初。
顧如海頭也不回地走了。
煉丹房那件事情之后,周悅已經臥床了整整三天。
雖然身體并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反反復復被斬斷四肢的精神污染實在太嚴重了,他回到院子后就發起了高燒,一直發到今天。
耳邊傳來一個冰玉般清冷悅耳的聲音“喝點熱粥吧,你今天都沒吃什么東西。”
周悅迷迷糊糊地被扶了起來,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清冷俊美的少年,還有他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肉粥,心里長長嘆了口氣。
那天以后,顧雪城似乎終于相信了自己,態度大為軟化,自己臥床這些天,他每晚都睡在外間矮榻守夜,還頓頓都熬肉粥給自己喝。
只是這肉粥碗已經到了嘴邊,周悅不得不喝了一小口,隨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為什么自己一個虛弱的病人,還要被迫吃這種魔鬼料理
顧雪城忐忑道“怎么了是不是味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