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羲。姜羲。
她無聲地重復了兩遍。
舌尖含著這個名字,于她而言有著不可言喻的神圣感。她不像是在念自己的名字,倒像是在念咒。
咒念了,心才安了。
雨過天晴后越發明亮刺眼的陽光,越過半掩的房門,照亮半室,盈盈生輝。
剩下半室,清冷寧寂的背影孤坐鏡前,也將一切光明排斥在外。
銅鏡照不清人影,唯獨一雙眼眸清晰。
清澈,望之若湖。
她垂下眼,用木梳將散落的頭發梳理了一遍。
發絲還殘留著冰涼濕意,恰好可以到屋外陽光下曬曬,她便沒有綰發,披著一頭散發出了門。
融入陽光里,姜羲才多了雀躍的神采。
吃飯民以食為天沒什么比吃飯更重要的了
姜羲哼著小曲兒,眼中波光粼粼滿是喜意,還沒來到院中木桌前,身子轉瞬僵硬,愕然地看著木桌上巴掌大小的素花瓷碗。
她對這個碗不陌生,都能記得邊沿有個淺淺豁口
廢話你半個月來天天對著這么個瓷碗喝粥試試恐怕碗底團菊有幾片花瓣都能記得清楚
姜羲皺著臉,面對每天雷打不動的寡淡白粥,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抗拒的氣息。
阿福端著一盆溫水來到姜羲面前,用手帕沾了水,幫姜羲洗手凈臉。
她這才注意姜羲的少年青衫,瞪著圓眼“娘子這是什么打扮怎么穿了一身男裝”
阿福暈乎乎的,想起娘子的這身衣服,似乎還是她親手做的
姜羲怏怏地喝著粥,沒什么胃口,隨口嗯了一聲“我清晨下山去了一趟。”
阿福哦了一聲“下山下山”
慢半拍的阿福,終于注意到這不對勁的狀況。
“娘子下山穿著男裝獨自一人”
姜羲想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對啊,我獨自下山了一趟,怕你擔心嘛,就沒告訴你。阿福,有肉沒”
阿福呆呆的,毫無反應。
“阿福阿福”
阿福晃了下身子,后知后覺道“娘子,原來你不傻了”
姜羲一手托著下巴。
雖然剛來的時候,她就看出忠心耿耿的阿福,是個木頭腦袋。卻也沒想到阿福竟然遲鈍到了這個地步,跟她相處了半個月,都不知道跟了多年的主子,內里早就換了個芯。
不對,興許在阿福看來,是她的癡傻病好了。
阿福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了“娘子你好了你的病真的好了”
“是啊,是啊,我好了。”姜羲看她高興,實在不忍心告訴這個傻乎乎的丫頭,說她的主子,真正的姜元娘半個月前便已經去世。
人生難得糊涂。
“我們是不是可以回侯府了”阿福眼睛亮晶晶的,突然來了一句。
“侯府”姜羲詫異。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