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其實是不合常理的。谷小月就算瘋癲了,依舊是胡家媳婦,是一雙兒女的母親,胡家又不窮,總該送去醫治醫治。便是治不好,也該偶爾將人放出來曬曬太陽什么的。更甚者,作為瘋癲的人,行為異于常人,通常或大笑大哭或破壞性強,卻沒聽鎮上人談論類似的傳聞。
此時胡家院子里很安靜,外出的胡大強還沒有回來。
崇凌聽著動靜,小心移動,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音,而屋外沒人,倒是堂屋里有人說話。聽上去是兩個人,一個老太太,一個中年女人,只不過對話的內容稍顯怪異。
“你這還沒談好不是說這兩天就送去嗎”老太太在問女人。
女人嘆口氣,很無奈似的“那家說話不算話,之前都說定的價兒,臨時又反悔,嫌貴。我手里這個貨質量沒得說,他家又挑剔,如果不是一早就說好了,我也不能帶著貨過來。他家現在反悔,這不是坑我嘛等胡大哥回來,還得托胡大哥幫忙,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啊,我也擔著風險的。”
“是他們求著你,又不是你求著他們,何況是早說好的呢。不用急,你把住了不松口,他們舍不得不要。”
“您老說的是,我這貨搶手著呢。”
崇凌皺著眉,一時也沒想明白那兩人在說什么。
他翻進來的地方正好是個犄角,兩棟樓房的夾角,余著一米寬的距離。那兩人坐在正面舊樓的堂屋內說話,房門是敞開的,但那兩人坐的位置沒挨著門口,因著視角的緣故,崇凌若要進入側面的新樓,只要不大大咧咧,那兩人就不會發現。
崇凌很果斷,貼著墻走,兩三步就進了新樓堂屋。
和池疏說的一樣,通常二樓的樓梯口是上了鎖的。
鐵門上用的就是尋常掛鎖,崇凌早有準備,用鐵絲把鎖給透開了。進去后,又把鎖原樣鎖上。
到了二樓有一道門,不過門是虛掩的,進去是客廳,鋪設著瓷磚,有沙發電視,裝修的不錯。另外有四間臥室、衛生間。臥室是棕色木門,旋轉式把手,進門開門都比較方便,還能反鎖,但有一間臥室的門不同。
這間臥室門明顯是換過的,刷著紅漆,略顯粗糙,墻上釘著粗鐵釘,套著鐵鎖鏈,掛了一把結結實實的大鐵鎖。
崇凌記得,來胡家時從院子旁穿過,看到這棟新樓二樓的一間窗戶是拉著窗簾的。且不僅是窗簾,玻璃上還貼了彩色窗紙,完完全全阻隔了外界可能窺視的視線。當時還以為這間屋子是衛生間,所以才做的處理,現在看來
先從樓上朝下探望,確定沒人過來,這才快速撬鎖,小心翼翼拿下鐵鎖鏈。
緩緩推開紅漆木門,發現這扇門格外厚實堅固。
一開門,便聽到屋內有女人低聲絮叨的聲音。女人的語速不快,但聲音低,綿綿綿不絕,神神叨叨,也聽不清說的是什么。
崇凌怕驚動了里面的人叫嚷起來,所以只把門推了一條縫兒,勉強看到屋內的情況。屋內還算整齊,中間靠墻有一張大床,床上坐著個短頭發的女人。女人低著頭,手里擺弄著一件小孩子穿的紅裙子,旁邊散落的也是衣服,也同樣都是小女孩兒的衣裳,款式都比較老,衣服也舊了。
這就是谷小月看樣子,的確是因為女兒的死太過傷痛,至今還念念不忘,精神也的確不大正常。
谷小月很瘦,很白,是一種不健康的白,畢竟一直被關著。
崇凌不敢多看,因為注視久了人會有感應,谷小月若真精神有問題,一定會鬧出動靜,到時候他肯定會被堵住。
緩緩將門合攏,原樣繞回鐵鎖鏈,套上大鐵鎖,轉身就要走。
然而當他轉身,目光所及,渾身血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