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鶯驚了下,抬手拾起,卻并未打開,而是看了一眼凝玉,“凝玉,你去瞧瞧小廚房燉著的藥膳,一會殿下就該回來了。”
“是,奴婢這便去。”凝玉不疑有他,轉身離開。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云鶯,她才將其中一份打開,是銀箏的路引,她松了口氣,瞧著另一份一模一樣的,竟有些不敢打開,她怕,可卻又不知怕的是什么。
她頗為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到底還是打開了,也是一份路引,但不是給銀箏的,也不是給她的,上頭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她皺了皺眉,難不成是拿錯了
可她全部打開,瞧見了上頭的容貌特征,描述的卻十分像她,路引上會簡單描述持有者的容貌,方便過關卡時辨別真偽,需要持有者親自去辦理,銀箏是為著秦王府的緣故,便由楊平代為轉達外貌特征,可這一份是何故她又不曾吩咐要辦路引,怎會出現這樣的一份東西。
即便是她要辦,可上頭的名字并不是她,云鶯正在疑惑,又打開信封,發覺里頭還有一張信箋,拿出來一看,竟又是薛承煦的字跡,云鶯頓時驚的心驚肉跳,薛承煦到底想做什么
她也不敢看里邊的內容,忙把信箋塞了回去,又把兩份路引塞了回去,拿著信封回了寢屋,對外說想要小憩一會,莫要打擾,合上了門,她才敢將信箋取出細讀
“桃桃,路引是戶部操辦,我知你的婢女想要離開上京,我也為你做了一份路引,已為你捏造好了身份,屆時到了丹州你再落籍便是,我盼著你好,離開王府吧,那樣的是非之地,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此次你受委屈了,我打聽到敏安縣主是裝病,她只要裝一裝便能躲過責罰,下一次,你就未必有這樣好的運氣,我知你怨我當初沒有留住你,我也不求你還惦記著我,你走吧,離開上京,去哪都好,起碼,要快樂。”
薛承煦打的一手好算盤,若是薛桃在王府,他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可若是薛桃離開王府,去了北漠,人海茫茫,又是捏造的假身份,秦王根本無從得知云鶯去往何處,過兩年,他再請命外放北漠歷練,他便能與薛桃有個新的開始。
這便是為何薛承煦多番游走,非得去戶部的緣故,秦王能給薛桃捏造身份,而他在戶部,管著大豫上下的戶籍,想要捏造一個身份再簡單不過了,秦王能給薛桃的,他也能給。
秦王將薛桃困在王府,可他卻能給薛桃更廣闊的天地,他曉得薛桃的性子是不會甘心自個成為妾室,困在后院一輩子,只要他能助她,薛桃一定會逃的。
他此生已認定了薛桃是他的娘子,絕無更改之意。
薛承煦自認為對薛桃心意天地可鑒,可云鶯瞧見這樣一封信箋,卻嚇的魂不附體,薛承煦他不過是朝堂新貴,雖得了泰和帝圣寵,可短短時日,為何能有如此膽大包天的手段,這若是被秦王曉得,他不想活了嗎
他竟給她捏造了一個假的身份,還為她辦了路引,這樣的事,她想也不敢想,薛承煦卻去做了,云鶯甚至不知該說什么,心里亂糟糟的,似一堆麻繩交纏,理不清頭緒。
但在慌亂中,云鶯察覺了自個心里那點點被壓制的沖動,她若是能離開,她會不愿嗎
大豫地域遼闊,她若是離開上京,秦王還能找到她嗎
她若是離開,天高海闊,會有另一番跡象,她可以不必再提心吊膽自個的性命,不必再和宅院姬妾爭斗,也不必再憂心敏安何時入府,會不會與她作對,會不會害了她
可這樣的念頭才起,便被云鶯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她不能走。
一是這兩份路引上的目的地都是丹州,她若是與銀箏同時離開,而殿下曉得銀箏要去何處,勢必會追上來,怕是連銀箏也走不了,她又會拖累銀箏。
二是銀箏可以出城門,可她的容貌太打眼,怕是連城門也出不去,困住她的,從來不是王府的大門,而是上京的城門。
殿下勢力遍布上京,她若想從城門離開,是何等困難,前不久殿下又在城門口殺了潘旭,而她也在場,怕是城門口的守衛已有不少人識得她,但凡走漏一點消息,她都是將自個置于死地。
若是沒逃出去,卻被殿下抓回,她的好日子便要過到頭了,如今算起來殿下待她還不錯,可殿下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只要她乖乖聽話,留在殿下身旁,那殿下永遠都會對她好。
反言之,若是她不乖乖聽話,想要出逃,那殿下會對她使用何中手段,那就無從得知了,她這是在拿自個的命冒險。
三是敏安的大仇未報,她此時離開,心中總是有些不甘心,難道她要做一個逃走的懦夫嗎
思及中中,她都不能離開,最起碼,不能在此時離開,無論如何,她要先將銀箏送走,等銀箏平安再說此事。
云鶯看了一眼路引期限,是在除夕之前,從上京去北漠少說要一個月,也就是說在臘月之前都是有效的。
她咬了咬唇,她燒掉了那份信箋,可路引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她放在了妝奩的最底層,絕不能被殿下曉得了,要不然她還是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