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問他“怎么了”
“只沖出來三分之一太可怕了”他已經變得結巴,“你怎么活下來的”
他剛說完“的”字,突然就倒在了我懷里,眉心瞬間噴出了血
我感覺下巴一陣劇痛,好像有一顆消音子彈穿過他的腦殼,又打進了我的下顎
我倒在地上前的剎那間,看見后面的那道門已經開了,一個體形高大的人影站在灰暗的光線里,慢慢走過來。
我沒那么快恢復,但我的右手還有力,倏然握住旁邊一張木椅的椅腿,把椅子整個砸過去
“啪”的一聲,木椅被那人一拳擊個粉碎,我好像已經無力反擊,那個人走到有亮光處,我在徹底暈厥前的一刻,看到了他臉上的墨鏡。
我醒過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趴在我身上的尸體推開。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剛一坐起身,“當”的一聲,一個東西掉在地上,我清楚那是被我身體排出體外的彈頭。
那個人已經蹤跡全無,我猛然跳起沖進暗室,里面空空蕩蕩,膠卷底片和沖印出來的照片統統不見了。
在我的人生里遇到過無數次的危機,已經養成了關鍵時刻保持冷靜的習慣。我把染了血的外衣脫下,所幸里面還有件t恤,我不怕留下指紋,反正也沒人查得出來,整了整衣褲、確保脖子上掛的玉也安好后,我把外衣口袋里的錢全拿出來,把衣服疊起夾在腋下,撿起地上的彈頭,打開前門,也先往左右看了看,路上正好沒車也沒人經過,我裝作什么事都沒有,關好門就離開了現場。
我在附近的一個自動公廁洗好臉,把血衣扔在了距沖印店至少兩公里外的一個大垃圾箱內,把彈頭扔進了一條小河,又走了很長一段路,等完全聞不到身上的血腥味了,才攔了輛出租車,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岳曉含的直覺果然厲害,我相信那個人已經跟了很久,而我居然毫無察覺。
我本不打算告訴岳曉含,但我發覺在她面前什么都瞞不住,她一眼就看出出事了,我只好都說了出來。
岳曉含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在我下巴上反復摸著“沒事吧,你真沒事吧”
我輕輕按下她的手“我沒事,七毫米半的子彈對我不起作用的。”
她撲在我懷里哭了出來,把旁邊玩玩具的小巖也嚇哭了,“要不要現在就回去”她問我。
“不,按原計劃明天早上走。”我知道這時候提早退房不是聰明的做法,何況那家伙的目的顯然是那些照片,否則他消失前大可報警讓我完蛋。
我進去浴室沖澡,把全身徹底洗了一遍,然后若無其事地穿戴好出來,“千萬別慌,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我手指在岳曉含下巴輕輕劃過,“現在知道和我交往的危險了”
“我不怕”她的眼神突然也堅毅起來,“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話雖然這樣說,但晚上我摟著她入睡時,還是明顯感覺到她在抖。
離開九江回到住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我把岳曉含和小巖送回他們的住處,然后回去我自己的出租屋,打算收拾好東西就搬過去。
但在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我翻到諾基亞里王大錄的號碼,摁下了撥通鍵。
對面的鈴聲一連響了十遍,卻沒有人接,我發出一條短信我是神秘人,能見你么
等了十分鐘,也沒有回信過來。
于是我立刻出門,在街上叫了輛出租,去那個王大錄所在的院落。
院子還在,但早已空了。門只是虛掩著,我推開進去,院里落葉滿地,卻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