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先是震驚,看到阿婆已經轉身,她立刻將到了嘴邊的驚呼咽了回去。她是新人,如果客人表示出對她的不喜,說不準立刻就會被趕出去。爬到頂樓,看到舒適的屋子,看著姚春芳抬手給了伙計一些銅板讓送熱水洗漱,她心頭愈發不是滋味。她雖然今日才到,但也打聽了一下客棧的房費,最頂樓但住一天就得幾錢銀子柴家是真的富裕了。
“別發呆,一會兒這水你來送。”伙計低聲囑咐“抬熱水到樓上確實挺累,但你不想干的話,多的是人愿意。以后凡是女客,熱水都是你來。”頓了頓,又囑咐道“我這是照顧你。”
吳香草低頭應下,又道了謝。
這位伙計說讓她送女客也就是男客就不太用得上她。她本身長得好,人又年輕,容易被客人占便宜。人家確實是照顧了她的。
奔波幾日,楚云梨渾身疲憊,她覺得自己手頭的銀子還是太少,打算出去賣兩張方子。她剛脫下鞋,吳香草就拎著一桶熱水進來了。
曾經同住一屋檐下的人,此刻同住一室,氣氛幾乎凝滯。吳香草只覺臉上發燒,她真的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柴家的媳婦,明明該和阿婆一起被人伺候,怎么就落到了被人呼來喝去的地步
楚云梨倒是無所謂,道“你讓廚房幫我送些熱菜來,送兩菜一湯,一碗飯,湯要葷的清湯。”
吳香草口中答應著,心中愈發難受。這客棧的飯菜都不便宜,姚春芳從頭到尾都沒問價,可見真的不缺銀。走出房門時,她眼睛一眨,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這一天里,她跑了許多趟樓上送水,饒是她在家也經常干活,也從來沒有爬過這么多的樓,到了晚上下工時,兩條腿軟得跟面條似的,每走一步都覺得酸痛無比。
夜里,她身邊躺著劉母。
劉母剛到縣城,見到了許多新鮮的人和事,忍不住來了些談性,點評了一番廚房里的那些人,又羨慕了一下大廚的工錢。想到什么,又好奇問“今兒點了三葷的那獨居婦人,穿的什么樣的衣衫是不是看起來就挺富貴身邊帶著丫鬟沒”
吳香草“”
一般人很少獨自出來住客棧,一個人點了三份葷菜的,也只有姚春芳。
見她不說話,劉母有些惱“香草,你這是不打算理我回頭到了公堂上,我非要休了你不可”
吳香草在沒來縣城之前是真的怕離開劉家,可到了這里,上了半天工之后,她又覺得與其在劉家吃苦受累,還不如跑來做工呢。就算被人打罵,至少有工錢拿。還有,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沒人知道她的過往。她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寡婦或是遇人不淑,然后重新找一個合適的人再嫁這些念頭只在腦中轉了一瞬,眼看邊上的婆婆愈發不耐煩,她也不想真把人給惹惱了。沒上公堂之前,她還要和劉家人相處呢。只道“那人是姚春芳。”
劉母一愣,猛地翻身坐起“你沒騙我”
吳香草翻了個身“我幫她拎的熱水,菜色也是我自作主張替她要的。”
故意要了一些比較貴的,目的就是為了為難姚春芳。可人家眼都不眨就付了飯錢,連一點意外都無。她心中只覺頹然。
劉母皺了皺眉“暖房種菜真那么掙錢”
吳香草奔波幾日,又累了半天,此時眼皮直打架“誰知道呢”她總覺得村里的銀子沒那么好賺,姚春芳這般大手大腳,弄不好是發了橫財。
她很快沉沉睡了過去。
劉母起了好奇心,第二天還特意抽了個空跑到前面去看下樓用早膳的楚云梨。
當看到坐在那的人,她簡直都不敢認。
一些人來的時候走得挺急,都沒怎么收拾行李,楚云梨也是一樣,她今兒起了個大早,跑去重新買了一身衣裳。
既然花了銀子,那肯定就要買自己喜歡的。這一身衣衫料子不錯,花樣也精致,除了貴之外沒有其他毛病。楚云梨感知敏銳,察覺到身后有人大剌剌看自己,目光毫不掩飾。她立刻回頭,剛好對上了劉母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