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慧娘從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變成了吃穿不愁的富家夫人,自覺運道極好,平時愿意多做善事,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不愿意惡意揣測別人,做人做事都會留幾分余地,絕不會當面給人難堪。
楚云梨就不同了,她雖然處事圓滑,但有些人她是絕不愿意給其留臉面的,就比如面前的潘盼云。聽到人這么說,她似笑非笑地打斷“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潘盼云愕然抬頭“我我下輩子做牛做馬”
“真不必如此。”楚云梨上前扶起她“還是那話,我們夫妻會對你多有照顧,純粹是因為你姨父姨母,若不是他們托付。我們也不認識你是誰,就算看你們家可憐出手相幫,幫得也有限,不會這般掏心掏肺,你若真想感謝,就去謝你姨母。”
潘盼云起身后,臉上的淚一時間還是止不住,她偷偷看向那邊的賀常山,卻見人一直盯著門口。
大夫來得很快,發現潘母發了高熱,一邊掏銀針一邊搖頭“本就是病人,你們平時要細心,萬不可疏忽。就發現得也太遲了,我可不一定能救得活。”
潘盼康急忙道“麻煩您盡力救治”
大夫沒再接話,一臉嚴肅地開始下針。
屋中一片靜默,氣氛凝重。大夫額頭上漸漸滲出了汗,小半個時辰之后,他終于收手,吐出一口氣,在邊上早就備好的水盆中洗手,道“高熱退了一些,但之后會不會再發熱不好說,稍后我會配兩副藥。先說好,這算是虎狼之藥,若還是救不回,我們就另請高明。”
聽他話里話外,對于治好潘母似乎沒報什么希望,潘盼云面色煞白,潘盼康整個人搖搖欲墜。
賀常山在發現了小姑娘的心思之后,每時每刻都想離開。可看這番情形,好像又走不了。他看了看天色“盼康,我今日有要事,早就定好了的,實在更改不得。這樣吧,夫人留在這里幫著照顧,稍后我讓富貴過來跑腿。”
潘盼康一臉感激,就要開口推辭。
賀常山率先道“于老爺對我恩重如山,他也就托付了這一件事給我。我無論如何也要辦好,你們千萬別跟我客氣,往后若有需要,你可以直接來找我。”臨走之前,他再次道歉,腳下卻不慢,飛快就溜了。
以前但凡是潘家出事,賀常山都格外上心,今日確實有些敷衍,潘盼康沒有懷疑,但潘盼云卻瞬間就發現了里面的不對勁之處。
她垂下眼眸,整個人都蔫了。
賀常山都那樣說了,楚云梨便沒有立刻離開,富貴很快取來了藥。潘盼云想要去熬,她伸手接了過來“我來幫你。看你這臉色,白得跟鬼似的,坐邊上歇會兒吧”
潘盼來體弱,今日母親病情來勢洶洶,確實有些嚇著他了,此刻的他坐在邊上的椅子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根本就熬不了藥。這家里唯一康健的就是潘盼云,她素來懂事,有人幫著熬藥,她也不能真的去歇著,于是,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楚云梨旁邊。
楚云梨沒有與她聊天的興致,只專心熬藥其實熬藥這活兒很有講究。同樣的藥材熬好了,藥效至少能增添兩成。她做起來得心應手,動作行云流水,自帶一番美感。
這種美和年齡容貌無關,像是渾然天成。
潘盼云看在眼中,頗不是滋味“夫人,你和老爺好像想疏遠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對嗎”
楚云梨側頭看她“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本來我是想給你留臉的,你還非要問,是非得逼我拆穿你的心思嗎”
潘盼云聽著這話,心中不安。
楚云梨自顧自繼續道“就連明發都看出來你在給我家老爺做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