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林心里煩躁,聽課也心不在焉。這學堂中他是有床鋪的,干脆推脫頭疼,回了房睡覺。
無論哪家學堂,都沒有讓弟子單獨住。陳世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他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張床上,那床掛著很大的綢緞帳幔,與這屋中所有的床都不相同。
那是學堂中一個姓陳的弟子所有,他家在郊外有百十畝地,身邊還帶著一個隨從伺候,城里也有住處。可他們家就愿意讓他和這些人同住,美名其曰是讓他感受一下人間疾苦,不要學得一身紈绔的風氣。
此人平時不愛與他來往,陳世林都沒好意思跟他開口。不過,聽說這人家中很富同樣是姓陳,當真同人不同命。他有些恍惚,等回過神來,發現他已將大門栓上,自己則站在了那帳幔前。
屋中很安靜,外面除了蟬鳴聲,再沒有其他動靜。陳世林想到了這些日子遇到的事,想到藏在他身后的指指點點,一咬牙,掀開了帳幔。
這人那么富,他就拿一點,對錢財不上心的公子哥一定發現不了。
盧三丫如愿拿到了八兩銀子。
陳世林話還說得好聽“我早說過會還給你,你不信我,那我只好想法子先還了你的。”
盧三丫愛惜地摸著銀子,轉身就去收拾行李“這里面有兩張被子是我置辦的,廚房里的鍋碗瓢盆都是我買的,這些東西我都要搬走。你若是還想繼續住,就自己去準備點。”
不住了
陳世林是真的怕了這條巷子里的人。再有,這院子不大,但租金不便宜。他可不想多出這一筆花銷,住在學堂中挺好的若是被那個陳公子發現銀子對不上,剛好他那天回去了,之后又一直不回,難免惹人懷疑。
“我也搬走。”
他甚至比盧三丫還先離開。
盧三丫找來了馬車,將買來的時候有東西全部搬了上去,離開這個男人,她得好好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陳世林回了學堂。
再是富裕的人,也不可能忽視八兩銀子。他剛到不久,陳公子就說自己銀子丟了。
在屋中攏共住著十個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陳世林當然是不承認的,他也裝作一臉驚訝的模樣茫然四顧。
讀書人講究品行,為了偷點東西被毀了名聲,實在不劃算,沒有人會這般自毀前程。這還是第一回發生這樣的事。
每個人都開口證明自己清白,陳世林昨天獨自回來住了一會兒也被人提出來說。
陳世林當場憋得臉通紅,一臉悲憤模樣。
“我到這學堂已經好幾年,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我是窮,但這不是你們懷疑我的理由。”他那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仿佛一言不發就會以死證明自己清白。
對于富家公子來說,八兩銀子不算什么。若因此把人逼上絕路,對他也不是好事。
“那就不追究了。”陳公子一揮手“就當是我做了件善事。”他側頭吩咐隨從“往后這些貴重的東西要收好,不可在這般大意。”
關于陳世林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楚云梨不知道,她只知道陳世林送回了楊昌雨,也和盧三丫徹底分開了。
一轉眼,天越來越冷,到了深秋時,前去府城參加鄉試的眾人回來了。
折騰這一場,回來的人都挺狼狽。柳祖父進屋后來不及多說,倒頭就睡。
柳飛俊比較年輕,離開家太久,好不容易回來,他整個人都有些興奮。說起了在府城的所見所聞,又拿出來了給家人備的禮物。
楚云梨拿到的是一套蝴蝶釵環,做工很精致,釵環戴著頭上,走動間蝴蝶翅膀顫顫,特別靈動。她適時露出了一些歡喜來,笑著沖他道謝。
“哥哥這次有把握嗎”
柳飛俊倒也灑脫,一揮手道“我那些書都只是囫圇看了一遍,哪兒可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