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回過神來,點頭道“你和二爺長得很像。”
她口中的二爺應該是姜繼孝的舅舅。
楚云梨看了看周圍,道“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上來。我記得前面有一個茶棚。”
“茶棚是我開的。”老婦人擦了擦淚“你們先去,我稍后就來。”
兩人在茶棚里等了一刻鐘,老婦人才姍姍來遲,比起方才,此刻她眼睛更紅了。
楚云梨好奇問“他爹還有其他親人嗎”
“只剩一個二爺,可二爺前些年身子弱,顧不上。”老婦人給兩人倒了一碗粗茶,道“當初送公子去村里是姑娘是主意,那些銀子是姑娘的所有私房。”
楚云梨又掏出那張信紙“這是你送的”
老婦人頷首“是胡家所有的一切都該給公子,因為當初胡圖說的,他對姑娘一心一意,愿意傾其所有。既然是傾其所有,那將家業交給姑娘生的孩子,本就是情理之中。”
說到這里,她滿臉憤恨“胡圖此人,實在太過分,明明家中有妻有妾,卻還要來騙姑娘。他看不起誰呢姑娘若不是遇上他,也不會孤苦一生青燈古佛姑娘可是嬌寵著長大的,吃喝都有人伺候,可到了庵堂之中,所有的事都得自己來。還去廚房給人做過飯姑娘從來就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害的。姑娘心寬,愿意放過,我可不愿。”
姜繼孝看著她,一時間面色復雜。
面前這個婦人對他是有恩的,這么說吧,如果當初她的生母將孩子生下之后交托的人不是這么忠心,他就算沒有被掐死,姜家應該也不會拿到那么多銀子。
如果姜貴不是拿到了大筆銀子,也不會想著送他讀書。若是沒讀書,他和陳念胡就成了一樣的,胡老爺并不會對他另眼相待,哪怕最后選他做家主,也需要他努力。
“反正,你不必客氣,胡家給多少,你接了就是,那都是他欠姑娘的。”
姜繼孝跑了一趟庵堂,沒能見著親娘,但見著了伺候親娘的婆子。而這件事情瞞不過胡老爺。
當日夜里,胡老爺就過來了。
“你見著紅英了”
紅英就是白天的老婦人,姜繼孝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找個地方將她安頓了。”紅英年輕的時候嫁過人,但命不大好,早早就守了寡。那之后就一直守在了他娘身邊,對他娘忠心耿耿。
“應該的。”胡老爺嘆口氣“如果不是她,你倆想要順利生下你沒那么容易,當初送你卻村里的人也是她。當然,她托付的人沒那么靠譜。”
姜繼孝并沒有責備紅英將自己送到姜家,姜貴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但膽子也不大,拿了銀子之后老老實實將他養大了。
他好奇問“當初你知道我的出生”
胡老爺看他一眼“后來知道的,找不到你人。若我早知道,一定不會讓你受那些苦。你在我的身邊,一定會早早啟蒙,說不準還能早幾年考中秀才。不提這些了,提起來就后悔,我現在只想彌補你。這樣,你雖是讀書人,日后不大可能親自做生意,但賬本還是要看的,免得被人給糊弄了去。讀書固然要緊,但這事也挺要緊,技多不壓身嘛。”
姜繼孝皺了皺眉,沈嘉魚想讓他科舉入仕,他想好好讀書,還得抽空帶孩子,哪有時間看什么賬本正想拒絕呢,就察覺到袖子被人拽了拽,那個方向是沈嘉魚。
他立刻就有了主意“我一心讀書,不太想沾染這些銅臭之物,這樣,讓嘉魚跟著你學。她很聰慧,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胡老爺沉下了臉“她一個女流之輩”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在城里也有些奇女子,不靠男人拋頭露面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媳是這樣的人。還有,沈嘉魚出身小地方,他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兒媳,之前的算計落空,他暫時收了心思,卻不代表他真的就愿意認下這個兒媳。
姜繼孝出聲打斷他“嘉魚是我妻子,拼命為我生下的孩子,我這一生除非死,否則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我們倆相依為命,感情甚篤,父親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我。”
胡老爺簡直氣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