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身為朱雀壇副壇主,地位尊崇,一身武藝自不在話下,如今被我這么一個小輩打斷了雙臂,又被酒上道人當面揭短,大概他自覺在夢寒煙幾人面前有些掛不住,這句話說的也大有埋怨的意思。
酒上道人倒沒怎么在意,只是道“還在嘴硬,你這樣魯莽行事,險些丟了性命。莫老鬼,你快過來看看,給他用些什么藥醫治醫治。”
莫鬼醫眉頭一挑,走了過去,傘下的斬情和那三個裘衣漢子也馬上一同迎了上來,幾個人圍在朱二周圍,一陣噓寒問暖。
見他們幾人如此關心朱二,我夾在中間一時站立難安,心頭愧色不禁又起,正想要說一些自怨恕罪的話,卻聽朱二身前的莫鬼醫埋頭道“朱兄的傷勢沒什么大礙,雙臂只是折斷,并未碎裂,而且朱兄已運氣護住了筋脈,靜養些時日便可痊愈。”說著,他轉過頭看著夢寒煙,忽的一笑,道“小姐,帳中尚剩有接骨的創藥,可與朱兄敷用。”
夢寒煙還端坐在大傘下,但目光卻已不再我身上,道“那你便與朱壇主先去帳中吧。”
莫鬼醫應了一聲,那三個裘衣大漢則馬上從酒上道人手里扶過朱二,跟在莫鬼醫身后朝著大傘后方走去。
也不知道他說的帳中在什么地方,我看了看周圍,苦楓橋這邊除了眼前新搭的這個大傘之外,并沒有什么帳篷搭建,傘后也只不過是個矮丘陵。
正目送著莫鬼醫和朱二等人離開,耳邊,響起夢寒煙地聲音,道“顧大哥,莫前輩醫術高明,醫治斷臂更不在話下,你不必擔心朱前輩了。”
我轉過頭看著夢寒煙,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苦笑一聲,走進傘下,在她對面坐下,酒上道人和斬情也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的站在了夢寒煙的身后。
那兩個挑燈的侍女見我坐下,忙將手里的木桿立在大傘一側,并將夢寒煙身前的古琴搬了去,從傘后抬出一張紅木小方桌。
這小方桌上擱置著一鼎小巧的火爐,爐上正座著一個黑陶瓷的圓頂酒壺,一被她二人抬出來,我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酒香氣味。這兩個侍女都是一身長裙在身,長相俊俏,面白如玉,大概是夢寒煙的貼身侍女,也可能是他們長生堂的子弟,手腳也頗是麻利,端上了木桌之后,一個侍女又從小方桌底部取出兩個黑陶瓷的小酒杯,另一個侍女則提著酒壺為我和夢寒煙斟滿了酒。
待得這兩個侍女重又退下挑燈,夢寒煙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酒滿為禮,不溢為敬,顧大哥,你我經年不見,小妹先干為敬。”說罷,她一仰頭,已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她這話說的大為豪爽,一點也看不出是個女兒家說出的話,與我以往認識的那個嬉笑愛耍的“林楠”更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我原本有太多的話要對她說,此時倒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只是端起酒杯,苦笑道“不知我是叫你林兄弟好,還是叫你夢寒煙好。”
我一陣欣喜,馬上點頭應了一聲,但沒有即刻走上前,而是將身上的獸皮衣脫下,纏裹在了右臂上。接了酒上道人一掌,我右臂上的衣衫早已盡數碎開,雖然并未受傷,但猙獰如鬼爪的右臂卻已盡數敞露在外,用獸皮衣遮擋住也不至于讓我看起來那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