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等幾個丫頭也端起杯子,七嘴八舌的說著吉利話兒。
安姨娘舉著杯子四下答謝了,仰頭滿飲了杯中酒。
瓔珞忙提過酒壺給安姨娘又滿上酒,外間的湖月等人,已經各端著杯子擠進來賀壽了。
湖月等人回去,流蘇、春妍等人又鬧著敬了幾杯,連著幾杯酒下去,安姨娘又是興奮又是酒意,臉上已經紅暈一片,姚黃不用李丹若吩咐,忙下了炕,轉去抱廈,吩咐趕緊上熱菜和螃蟹。
李雨菊剝了頭一只螃蟹,遞到安姨娘面前,非讓她先吃。
安姨娘眼角瑩潤,小口品著螃蟹笑道“今年,這姜味道真沖,都沖到人眼睛里了”
吃過螃蟹,熱菜一道道上來,酒壇子一只只空出來,酒至半酣,眾人行起酒令,劃拳猜枚,罰酒的、罰曲兒的,直把燕歸閣熱鬧的簡直能掀翻屋頂,直吃喝熱鬧到后半夜,閣里醉倒一片,沈嬤嬤帶人將眾人一個個連抬帶扶的送回去。
二太太苗氏屋里的大丫頭捧珠帶著兩個小丫頭一直等在枕翠閣,接了李金蕊進去,侍候她沐浴洗漱躺下,寒碧和寒香已經洗漱干凈,換了衣服進來,曲膝謝道“辛苦姐姐,姐姐回去歇著吧,我和寒香都沒多喝,夜里醒的來。”
捧珠仔細打量了兩人笑道“看樣子是真沒喝多了,那我回去了。”
送走捧珠,寒碧轉回來,指了指朝里躺著的李金蕊,寒香低低道“睡著了,你去暖閣歇著,我歇在這里。”
“嗯。”寒碧答應一聲,探手摸了摸暖窠里的茶壺,又掀起爐蓋看了眼熏爐里的香餅子,見一切妥當,正要轉身出去,李金蕊翻了個身,兩人一齊轉頭,見李金蕊目光清亮的看著兩人,寒碧忙笑問道“姑娘渴不渴我倒碗茶給姑娘潤潤喉”
“嗯,”李金蕊撐著身子坐起來。
寒香忙拿了個枕頭墊在李金蕊背后,寒碧倒了杯溫熱的茶水端過來,李金蕊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慢慢咽了,長長舒了口氣,突然笑道“二姐姐也算盡了一回心。”
“可不是,今晚上,安姨娘好幾回眼淚都出來了。”寒香笑接道。
寒碧瞄著李金蕊,陪笑小心道“姑娘今晚上可說了不少話,老夫人屋里的人也在呢。”
李金蕊斜睇著寒碧,“你是怪我堵了四丫頭是吧哼,在就在,又能怎樣母親處處小心了這么些年,又怎么樣了一個半路來的嗣子,又是拜師又是會文,瑋哥兒他們管過一回沒有到底誰親誰疏就算父親是妾生子,礙了她的眼,現在人都化灰了,礙了誰了好歹還一個爹呢。都說干兒親孫子,我和瑋哥兒是嫡生嫡親的吧,我一個姑娘家,不提瑋哥兒在他們眼里,還不如一個同族嗣子。妾生子就不是人了”
李金蕊越說越氣,氣息也跟著粗重起來。
寒碧和寒香聽的心驚肉跳,寒碧嚇的忙低聲哀求道“姑娘別說了,別說了,就是說,您也低聲些,隔墻有耳。”
李金蕊傷感萬分的長嘆了口氣,“我不說了,人在屋檐下,又能如何”
“姑娘。”寒碧見李金蕊傷心的淚水盈睫,上前接過她手里的茶碗,遞給寒香,低聲勸道“姑娘今天酒多了,好好睡一晚,明天就好了,寒香,擰只帕子來。”
寒香答應一聲,倒了熱水,潤濕了帕子遞過來。
李金蕊接過按住眼角,半晌,長長重重的吐了口濁氣,將帕子遞給寒香。
寒碧抽去枕頭,李金蕊往下縮了縮躺好,大睜著眼睛出神的盯著帳頂。
寒碧示意寒香,小心的往后退了半步。
李金蕊悠悠的低語道“看看大姐姐,再看看二姐姐,一個嫁進兵部侍郎家,嫡子長房,都說是金童玉女,一個卻要嫁給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做填房。都說她疼二姐姐,就這么個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