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親指點,兒這就去找母親領罰。”王妡福了一福,邊朝自己的幽靜軒走邊說“兒確實去謝家大鬧了一場,請出了謝老太師為沈老封君和沈家女眷說項。”
王確聽了連連點頭,女兒還是很乖巧的嘛,根本就不是二娣說的乖張,都主動認錯領罰,她去謝家也是為了請
等等,請誰
“誒誒誒,姽婳。”王確三步兩步追上女兒。
“父親”王妡故作不解。
“你剛剛說你請出了誰”王確急切問“是請出了謝老太師他答應出面救你沈伯父一家”
王妡搖搖頭“只是請謝老太師出面與官家說項,讓沈老封君和沈家的女眷們出臺獄換在家中羈押。”
王確熱切的心瞬間涼了一半,強撐著一張笑臉說“那也好,那也好,老封君年紀大了,受不得臺獄那個罪。你能想到請謝老太師出面,甚好,甚好。”
王妡看父親整個人都蔫了,有點兒不忍心,但有些話她不得不說“父親,想要救沈元帥很難,握著沈元帥性命的人是這天下的至尊,哪怕正直如謝老太師,也不會舍了全家人的性命前程去為外人賭一個渺茫的機會。謝老太師能出面救出沈家女眷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帝王手握生殺予奪至高權柄,天下人在他眼中皆為螻蟻,朝堂之上誰不是拖家帶口一大家子,誰又能真正能夠豁出全家性命去救一個外人
宰執們文武百官們沒有錯,誰能不自私呢。
她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父親也沒有錯,他一顆赤子之心秉持世間公理與正義,只想為好友為冤屈者討一個公道。
梁帝也沒有錯,威脅皇權者不殺了,難道留到有朝一日成大患,哪怕是梁帝自認為的威脅。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錯來,那就權力本身的錯吧
可是
王妡秀眉微蹙。
她極不喜歡身家性命被握在別人手里的感覺,這種感覺有過一次就很讓人難受了。
“父親,上兵伐謀,盲干是最不可取的。若非因為祖父護著您,您恐怕現在已經在詔獄里與您的那些無頭蒼蠅一樣只會瞎諫的同僚作伴了。”王妡道。
有些事祖父做了但不好直說,那就她這個做孫女兒的來說。
有些話,父親說出來就是說教,很容易就引得兒子逆反;但由兒女來說,做父親的不由得不反思,不能為兒女做出一個壞榜樣來。
“你說得對,為父確實莽撞了。”王確有一點兒很好,就是不像某些父親大家長死要面子,被兒孫子侄指出錯誤也死不悔改還強詞奪理教訓人。
王妡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幽靜軒走,邊走還邊說“父親能夠聽進兒的話就好,兒就放心了,這便去跟母親領罰。”
王確一聽,就又氣又心疼。
女兒分明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做好事還被責罰,以后豈不是會畏首畏尾不敢再為公理正義出頭了
“為父去同你母親說,罰什么罰,不罰。”王確氣大了,連君子守則都拋掉了,惡狠狠說“你那二嬸最是喜歡嚼舌根背后道人是非,還顛倒黑白,真是可惡至極。”
王妡點頭點頭不斷點頭“父親說得是,父親好有道理,二嬸江湖人稱包打聽,這滿京城里就沒有她打聽不到的事情,就沒有她嚼不了的舌根。”
王確頓了一下,放低了聲音說“話雖如此,但你二嬸始終是你的長輩,這話以后還是不要說了,君子光風霽月。”
王妡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看一眼她爹,越笑越大聲“哈哈哈”
王確一臉懵逼,自己剛才的話難道有什么好笑的地方,竟讓女兒笑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