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十六年六月己丑,白虹貫日,東西際天,上有背玦。
太卜署令賈汪卜筮,上報天聽曰“背者,叛背之象。日暈有虹者為大戰,變而如馬者,有軍急。”
梁帝并不信,昨日襄州來傳來消息,三皇子珩降服亂民匪首,襄州之亂立時可解矣。
他現在更信任國師,命人去請天璣子來慶德殿。
賈汪心中五味雜陳,除了告退也別無他法。
登仙殿里,天璣子隨手扔給來傳喚的內侍一大錠銀子,內侍歡喜藏到袖袋里,將太卜令上報天象一事事無巨細地說給天璣子知,末了還加了一句拍馬屁的話“那賈太卜邀功心切,且不知真人您事事盡在掌握哩。”
天璣子就又扔了一個銀錠子給內侍。
“圣上召喚,貧道這就去吧。”
天璣子努力維持著仙風道骨的出塵模樣,半點兒不讓人看出他現在是又興奮又緊張。幾日前東邊傳來指示,他可以找機會跟老皇帝說機緣來了,可以開始煉長生不老丹了。
世上當然沒有長生不老丹,就算有,他也不會煉。他煉丹,主要目的就是想從老皇帝那兒多騙些錢,越多越好。
東邊那位承諾過,將來功成,保他不死,并且從老皇帝那兒騙來的錢都歸他。
想一想就很激動呢。
到了慶德殿,天璣子仙氣飄飄地向老皇帝施了一禮,道“圣上不找貧道,貧道今日也是要見圣上的。”
“哦為何”梁帝饒有興趣地問,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
天璣子說“今日白虹貫日,長百余丈,乃天賜機緣。”
“怎么說”梁帝激動得站了起來。
“白虹貫日,謂有軍急,然禍之福所依,人間帝王不是誰都可以做的,本就是孤高之命,因此,這才是圣上的機緣。”天璣子甩了甩拂塵,說“圣上若初心不改,貧道便沐浴焚香三日,三日后為圣上開爐煉丹。”
梁帝簡直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等了好久,他終于等來了上天的機緣,他果然是天子,合該被上天厚道。
只是
“國師,你說白虹貫日,謂有軍急,這軍急”
梁帝沒有徹底失去理智,也還是擔心白虹貫日的預警。
天璣子說“這軍急不是已經有了么。”
梁帝先是一愣,隨后想到這兩月接連不斷的民亂,恍然“原來是應在了這兒。這群刁民”
天璣子不回答只高深莫測地笑。
他可什么都沒說,是梁帝自己說的。
同一日,王鼎思連夜趕路,終是風塵仆仆趕到了幽州廣陽城,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熟面孔,臨猗王氏的遠方親戚,汪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