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櫻默認且接受了顧行之對她的殷勤。
酒她喝了個微醺,走出門時拿帕子沾了沾唇,還有一股很淡的醇香的酒氣。
隔壁的門在剎那間打開,里面走出來一行人。
當看見賀蘭霆的身影時,崔櫻腦子里一片混沌,她想難道他從剛才起就一直在他們隔壁嗎,她跟顧行之所有說的話有沒有傳到他那去。
顧行之像是也很詫異,下一刻近乎咬牙切齒地站在她身后低罵了句,“陰魂不散。”
但這回已經算好的了,至少賀蘭霆愿意等他們賓主盡歡后才出現,而不是像上回一樣一腳將門踹開讓所有人都難堪。
在賀蘭霆走近后,他們二人還要行禮。
崔櫻還在回想這頓飯自己有沒有說錯什么話,有沒有暴露自己有孕的秘密,就見賀蘭霆抬手向她遞來了什么東西。
崔櫻沒伸手接,賀蘭霆便當著她的面打開了。
盒子里躺著好幾塊殘缺了的玉片。
賀蘭霆低沉穩重的聲音莫名透著一絲告狀般的委屈,“昨日你一走,它就摔碎了。”
賀蘭霆面無表情,他濃黑的眼神總是像一把尖刀,只有落在崔櫻身上時才套上刀鞘,“怎么辦,崔櫻。”
他掂了掂手里的盒子,似求助又似命令,淡淡道“幫孤把它補好,孤還想留它做個紀念。”
崔櫻接過,“我不是玉匠,這種活殿下應該吩咐對的人去做。”
盒子是珍貴的黑檀木所制,賀蘭霆拿得輕巧,于崔櫻來說略顯沉重,還有些分量。
她雙手捧著,抿唇微笑了下,在賀蘭霆瞬息察覺有異的眼神中,失手讓盒子連帶里頭的碎玉掉落在地。
魏科跟方守貴欲要去撿時,崔櫻直接將盒子一起踢開,眾人看她的目光駭然而震驚。
崔櫻端莊矜持地對賀蘭霆建議道“殿下,自古以來“玉碎”是不祥之兆,玉佩碎了就碎了,何必執著于那一枚。不吉利,不若換一塊戴。”
“崔櫻。”
賀蘭霆的聲音已彰顯出他此刻的不滿了。
崔櫻垂眸盯著碎片殘缺的口子,輕輕嗤笑了聲,自顧自地說“已經摔成這樣了,滿是缺口,真的有巧奪天工的玉匠能將它修補好嗎。”
崔櫻一走,錯愕中的顧行之滿臉匪夷地掃了眼地上,他來不及細想要不要挑釁表兄一句,觸及賀蘭霆此時同樣怔然沉默的臉色,竟覺得已經用不著他去奚落了。
顧行之追著崔櫻的背影下樓去。
賀蘭霆目送他們,一動不動的樣子顯得略微僵直。
方守貴將東西都拾起來,重新捧著盒子來到他背后時,正猶豫要不要寬慰或是替賀蘭霆咒罵兩句治個罪什么的,就聽賀蘭霆問“你們誰見過她這幅樣子。”
沒有,魏科沒有,方守貴更不曾見過。
賀蘭霆拍打著圍欄,“讓她修補玉佩很為難嗎,她難道不明白孤不介意什么不祥之兆。”
玉佩本就是賀蘭霆用來順理成章接近崔櫻的借口,如今這個借口不管用了,被她棄之如敝履,他與她之間還有什么東西能維系。
當意識到幾乎沒有時,賀蘭霆漠然擰眉的容色變得有些空。
“女郎,火盆不能再添了,再添這屋內就要成打鐵鋪了。”婢女端著熱湯踏進屋內,渾身寒意退去不久,她便覺得這屋內悶熱得慌。
唯獨床榻上,正在對盆嘔吐的樊懿月停下來,眼睛大的悚然,怒視了婢女一眼。
漱口之后,樊懿月靠著枕頭厭惡地掃過婢女送來的湯藥,“太子呢,他又不來你們到底有沒有見到他的人,我說過,別輕易就被他身邊的魏科糊弄過去,他只不過是個不足為道的小官,你們聽他的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