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不禁看了他一眼,見他袖子是挽著的,出來前應該洗過手,但沒洗干凈,估計是太過匆忙的緣故,手指甲縫隙里還有些白白的東西,正是豆腐。
福兒沒多想,倒有些感嘆。
“你侍候了師傅這么多年,以后多跟著師傅好好學,說起來以前還是我搶了你的位置,不然你現在應該能出師了。”
小豆子愣了一下,似乎被嚇到,忙道“姐姐說什么話,姐姐沒來之前,我就是個搬菜壇子的小太監,姐姐來了后,因為我跟姐姐親近,才能去到爺爺身邊,偶爾幫姐姐打個下手什么的,還管那么一群小太監。
“姐姐如今出息了,我給爺爺打下手,其實早先爺爺就不瞞著我了,爺爺也不是那種怕偷師的人,只是給陛下做御膳,容不得經手人太多,才會不讓人隨便進那廚房。”
福兒失笑。
“行了行了,你別慌,以后跟著師傅好好學就是,師傅其實是個面硬心軟的人,你多磨磨他,要不就學我當年觍著臉叫師傅,指不定過陣子我還能多個師弟。”
小豆子被調侃的有些面紅。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小豆子就匆匆進去了。
進去時,看門的侍衛似乎還盤問了小豆子什么,見小豆子安穩無恙地進去了,福兒才轉身離開。
直到進來后,小豆子才斂住臉上的笑。
他一通七拐八繞來到一座帳篷前,遲疑了一下,掀開帳篷的簾子。
若不去看四周用木條和布圍起的墻,其實這地方跟灶房沒什么兩樣。正中是一排現砌的灶臺,有五個灶眼。正對灶眼的上方,有一個木制的梯形的大罩子,罩子上還接了一個粗木管,木管通往帳篷外,像是一個特制的煙筒。
挨著墻放了許多粗瓷壇子和籮筐,里面放著各種干貨、腌菜、米糧、佐料之類。另一邊有一排木制的櫥柜,櫥柜旁有幾個大水缸,還有一面墻則被一個很大的臺案占據。
此時灶眼里燒著火,但灶臺前卻沒有人,本該站在灶臺前的王來福,躺在距離這里不遠處的一把躺椅上。
他半闔著眼睛,似乎比以前更瘦了,臉色有些發灰,整個人蜷縮在褥子。
小豆子進來后,看見王來福的模樣,沒忍住抹了抹眼睛。
“把她打發走了”
“走了,幸虧外面有侍衛,不讓外人進,不然”小豆子哽咽道。
“哭什么你不是正做菜,快做,不然等會陛下那派人來催。”
小豆子這才想起還有活兒要干,忙去洗了洗手,去了臺案前。
“你剛才泡的蔥姜水應該可以用了,往剁好肉餡兒里放鹽、醬油、胡椒、一些花雕酒,打一個雞蛋拌勻,蔥姜水分三次放進去,順著一個方向把餡兒攪上勁兒”
“爺爺,餡兒我剛才已經弄好了,現在是往豆腐里填肉餡。”
“哦,現在是填豆腐這時就看你刀工了也怨我,教你太晚,你的刀工不行,若是福兒,她能填得嚴實合縫的”
小豆子回頭看了看王來福說話有氣無力的模樣,抹了抹眼淚,道“爺爺,我是不如福兒姐姐,但我會認真學,總有一天能學會,我現在就怕這菜等會兒送上去,讓陛下不滿,連累了爺爺”
“什么是你連累我應該是我連累你。別怕,不會的,陛下知道我病了多時,已經掌不了廚了,這次要不是宣王來”
“爺爺,你總這么瞞著福兒姐姐也不是個事,她遲早會知道”
王來福重重地咳了兩聲。
過了一會兒,才能說話。
“做你的菜,先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皇帳前,馮先看見提來的食盒,終于松了口氣。
忙揮了揮手,讓提著食盒小太監進去了。
帳里,食案早已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