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井下,距離井口不遠處的礦洞中,
有十多個看不清眉眼的人,正撅著屁股一撅頭一撅頭地挖著漆黑的煤塊,裝入身后的竹筐中。
沒有人說話,大多數人都是疲憊地機械版般地重復著挖掘的動作。
有人在挖,有人在搬,挖滿一筐,負責搬運的人就背著,背到井口處。
把筐子綁在繩子上,自有人拉上去。
一個瘦骨嶙峋的人,背著一筐子炭走到井口下方。他背后還有一個人幫他從后撐著,顯然這一筐石炭的重量,僅憑一人是無法背起的,只能兩個人一起來。
他剛把筐子卸下,井口上傳來一句呵斥“跟里面的人說,今天不挖夠一百筐不準上來,什么時候挖完了,什么時候有飯吃。”
往日一人五十筐炭已經破天,因為不光是挖,還要從極深的礦洞里運送出。而且挖石炭時,不是悶著頭挖就行了,除非想死想被活埋。
如果不想,就需要一邊挖,一邊搭建用以支撐礦洞的木架。
一百筐,這是想把人往死了奴役
不用想,方才上頭那些人的話,他們都聽見了,反正他們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三哥”
身后那個同樣臟的烏漆墨黑的人,似乎想說什么。
這個三哥對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兩人沉默地緩慢地將繩子系在竹筐子上,等待上面的人把石炭拉上去,再把空的筐子解下來,可上面一直沒動靜,幾個人還在說他們的閑話。
“聽說這個新官很年輕,做派不像普通人,你見過沒”
“倒是遠遠瞧過一眼,但沒看清。做派肯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能來沒倆月就把那群馬匪給滅了你可別忘了,以前咱們還要給那些馬匪安家銀子。”
“也是家主做事太綿軟,不然何至于小小的馬匪竟敢跑到我們江東謝家頭上撒野”
“你懂個屁,家主那不是綿軟,那是顧全大局,你瞧家主以前是這個作風不還不是開了這礦以后才如此。”
“對了,你說這個叫衛傅的新官到底什么來頭我看家主似乎對對方有些忌憚。”
“什么來頭我倒不知,看那身做派不是尋常人,不過我倒聽我那在內院里當差的哥哥說了,衛好像是國姓。”
“國姓皇親國戚皇親國戚能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誰知道呢,我也不知記”
“那誰知道呢,我也不知”
“你說到衛是國姓,這下面不也有倆姓衛的,我也沒看出哪兒有皇親國戚的影子”
“他們這些人,即使是皇親國戚又咋樣,既被送到這里來,就說明有人不想讓他們活”
深井下的兩人,渾身一震。
其中一人想說話,但這時上面人似乎發現下面的炭已經系上了,正罵罵咧咧往上拉。
等空筐子放下來,兩人解了筐子,再度走入幽深的礦洞。
一直到走到兩人挖炭的那個小坑道里,其中一人才道“這個新官不會真是太子吧他不是也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