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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碧玉被寶全引進來了。
她還穿著那身宮女服,裙角繡了幾朵小巧的蘭花,看著普通中帶著一股子雅致。可若是跟炕上坐著福兒相比,卻無形又遜色不少。
大抵是平時見不到什么人,福兒也沒自覺,可在碧玉眼里,福兒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櫻粉色的對襟衫子,露出一點鵝黃色的抹胸,抹胸上繡著牡丹團花,看著俏麗又明艷。她梳著隨云髻,估計是剛起來,頭上沒有戴簪子,只用了個赤金嵌寶的掩鬢別在一邊的頭發上。
炕下的腳踏上,放著一雙粉色繡鞋,鞋繡得很精致,最為扎眼的就是鞋尖上綴了一朵花樣繁復的攢珠海棠。
這一雙鞋,已經常人不可得之物,偏偏還被主人不當回事,一倒一斜的擱在腳踏上,后跟還被踩平了。
何等浪費,何等粗俗
碧玉抿緊嘴唇,強笑道“一直也沒機會來探望你,福兒你現在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
念夏皺了皺眉,似乎覺得她這么說話冒犯了姑娘。可若細究規矩,福兒沒名分,兩者同是司寢宮女,碧玉如此倒也不算犯了規矩。
福兒示意念夏給她挪個凳子來。
“坐,找我有事”
碧玉一直覺得福兒是個沒什么心機的人,有話就說,有不滿也都表現了出來。可后來福兒莫名一下子成了太子最寵愛的人,她又覺得也許對方并不如自己所想那樣簡單。
明明身份相同,境遇卻是天差地別,境遇差那個心情無疑是復雜的。
“你還是這么直接。”碧玉說得十分感嘆。
福兒挑了挑眉,她這人就是很直接,有事說事,別裝模作樣,其實她預感到碧玉是來干什么的了,但她還等著對方說。
見福兒沒有理自己,碧玉略微有些尷尬“其實我來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忙,你這趟去避暑行宮能不能把我帶上”
念夏沒忍住想說什么,福兒抬手打斷了她。
“我為何要帶你去”
碧玉似乎早料到福兒會這么說,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你我到底相交一場,互相幫襯對你我都有好處。”
福兒被看笑了。
“我可沒覺得跟你相交了一場,不過認識罷了,而且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很有歧義”
“什么歧義”
“互相幫襯應該兩者對等,我幫襯你,你能得到好處,你有什么能幫我的”
福兒這話太尖銳了,幾乎瞬時戳破了碧玉狀似平靜的面孔。
“你又何必說得如此市儈,我們同出自六局”
“若同出自六局就算交情,就算我必須要幫你的理由,那我不如去幫淑月,說到底我和淑月還是打小就認識。”
碧玉臉色難堪。
“你看,你的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為何能若無其事拿來與我說是你覺得反正你是找人幫忙,我若幫了,你白得好處,還什么都不用付出,我若不幫你,我就是狠心無情不念舊情”
福兒已經不想跟她賣關子了。
“我有時就挺不明白的,為何總有人喜歡拿別人當傻子,先不說我能不能帶你去行宮,即使能,我把你帶去,是分寵,是平白給自己找對手,宮里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寵分給別人有這么蠢的人”
這一番話和追問,實在太錐心,碧玉已經保持不了鎮定了。
“我來找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可別忘了你我同是胡尚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