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夜遲暮,朽敗的身體上滿是不見星辰的褶皺。
于空七輪驚漆的月,紅的妖嬈。一光一刀,割開了夜色,流著凄戾的血。枯枝,斷崖,殘垣,這個千萬年來不曾生長出活物的地方,是神遺忘的老舊墳塋。
這里,于旻國邊界十里開外,名久煌海。
久煌海不是海,而是一片萬古荒原。古遠時,這里曾是一片海。如今,這里只有茫茫無際地白沙,誰也不知道下面究竟埋葬了多少尸體。沒有人敢輕易來這里,更無人敢深入其中,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久煌海里究竟存在的是什么。
此時,一個將官站在久煌海的界碑前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把馬上的麻袋扛在了身上,決然地走了進去。他,就是當時在景兒身邊的那個將官姜朔。
沙塵四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怕氣息,壓抑地他步履維艱,每走一步都好像把呼吸給掏空。直到走到一處沙坡之上,他才把麻袋給放下,打開,露出里面渾身是血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已生死不知的牧畫扇。
“干的不錯,姜將軍,謝謝你了拿著這塊玉,回去和你妻兒團聚吧。”
這個時候,沙坡旁邊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人,他身籠于烏袍,頭覆著兜帽看不清眉眼,著一雙著精致的金絲綠繡鞋不緊不慢的朝他們身邊走來。分外清涼的聲音由遠及近的襲來,邪門的帶著一陣刺骨的冷風,使得姜朔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如木偶般呆呆地接過了一塊紅玉。
姜朔明白自己被那人給控制了“希望你能保守承諾放我妻兒回家。”那人并沒有理他,而是將地上的牧畫扇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就算是陽煞,扇尊她也是個英雄。她不該落得這般景地,如果可能的話,”一臉剛毅的姜朔頓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求你救救她。”
“呵呵,你看我像會起死回生的神”留給姜朔的,是那個人一聲嗤笑。
四周一片虛無的黑,無邊無際。
我死了啊。
牧畫扇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小片灰塵,輕輕地漂浮在這片死黑之中,無依無路。她飄啊飄,飄啊飄,看到了光亮。
那是一朵花。
她落了上去,沿著花瓣,一點點朝下滑落。而那花瓣里,每一瓣都浮現出一個畫面。她看見一個素衣女子手把手地教一個少女練劍。她忍不住想要嘲笑那個素衣女子你個傻子,你知道她手里拿著的劍是想殺你的嗎風又起了,她又落在另一個花瓣上,還是那個女子,在她旁邊躺著一個白發少年在懸崖上看星星。她忍不住又嘲笑她你個傻子,你知道他會因你而死嗎她又被吹到了另外一片花瓣上那個素衣女子,站在一座城上豪情萬丈地發誓,她在此城必在。她都快要笑出聲了你個傻子,你知道這個城會將你挫骨揚灰嗎她的身子開始慢慢發沉,發沉,沉入最后一片花瓣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女娃跪在一個少年面前,一臉崇拜地說你是神吧
她終于哈哈大笑“你個傻子,他是你的死神啊“她終于哈哈大笑,笑的整個身體馬上就要沒于花心之間。
然就在此時。
“該醒醒了。”渺遠的男聲如驚雷炸于這片黑暗之中,花被狂風卷起,撕的粉碎,一束刺眼的光芒照了進來。
費力的把眼睛睜開一點點,狹窄的視線里一片血色的氤氳,看見身側站著一個烏袍男子,面容模糊。
我沒死。
想抬抬手指,結果,背后激猛地傳來無法言說的疼刺激的牧畫扇恨不能大聲慘叫,叫出這世間最酷烈的疼最苦楚的凄。
剝皮剜骨之痛,那般清晰地潑灑在她的意識深處,如百年不遇的烈潮,兇狠無比的吞噬著她全部的世界。什么疼生疼,生生的疼。睜開眼看到的世界都不再是那個世界,聽到的聲音都不再是聲音,只有一個字,疼。原人最痛最苦之時,全世間并不剩其他,只有痛,只有苦,只有想泯于死亡再不入人世的奢愿。為什么要醒過來,為什么要醒過來這般痛,這般苦楚為何要我牧畫扇一人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