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想說的了。”他笑了起來,“你覺得我是因為個人恩怨,為了替我那個故友報仇,才要去除掉凈博羅是嗎”
“不然呢修篁沉寂了多少年了別拿我當傻子騙。在凈博羅手里,是冤死了不少凡人。可是”墓幺幺緊緊攥著手,尖銳的指甲刺到了肉里,很痛。她的眼神仿佛是一把鋒利的斧頭,要從囚野夫平靜的眼睛里,生生砍出什么撕心裂肺的感情才可以澆滅她心頭狂起的恨意。“這些年來,成千上萬冤死的人,還少嗎餓殍遍地,枯骨盡曝,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的時候還少嗎他們哀嚎著,祈求著,跪在地上出賣所有只想要活下來的時候你們那時,又在哪里”
囚野夫稍稍有些怔。
眼前的少女還保持了微笑,易容的假面還是那樣的完美。可是當最后一個字落地的時候,他分明看見一只可怕的惡鬼,從腐朽的地獄里爬出,恨不能立刻要將他生吞活剝。
他定了下神,伸出手撫上她的頭頂,輕輕的撫摸著。“其一,我雖然是修篁的引路人,但能決定修篁的行動的,并不完全在我。其二雖然這么說很殘忍,但是你要明白,修篁再怎么強大,追其根本,也不過是人造的產物,他們雖可以力挽狂瀾,避厄擎蒼。可他們無法做到,驅災泯禍,拯救世界。”
“能于彈指間拯救所有人的,那叫神明。而修篁,則至多不過是神隨手之刃,浮梁之盾。”
一更。
看看能不能多更一些哦月底了,擺好姿勢深情求票。
“凈博羅和修篁嗎”囚野夫沉吟片刻,松開了她的束縛,抱著她就地坐了下去。“可以。”
“修篁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凈博羅也不是。”他手一翻,手心里出現了一個虛幻的塔形投影。
見到那座塔,墓幺幺的表情微微一變。“灃尺塔。”
囚野夫不置可否,沒有承認亦無否認。“你大概會認為修篁是為了除掉凈博羅才建立的,其實根本就是錯誤的。首先,修篁和凈博羅,在最初的時候,不但不是敵對,反而可以說是同源同歸。”
“其次,修篁已存在了上千上萬年,就連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何時建立的。凈博羅的話,也不過才千百年的歷史罷了。”
“所謂修篁,修篁正綱。先前狐玉瑯說過,加入修篁,即為修者。而修篁得的誓銘是一入修篁,唯死唯空。篁綱不正,修者不瞑。所謂簧綱,是乃綱常,是乃法度,是乃這天地間人倫道德,道義常理,規天矩地。但凡修者,皆為正這天地道義,匡正鋤奸的死士。他們千萬年來隱匿在暗處,以局外人的眼光衡量著這個世界。一旦灃尺大陸上出現有違倫常,有逆天道的人或事,都會被修篁毫不留情的抹殺。修篁是是歷史的看守者,是守護人類的最后防線。他們要確認歷史始終在正軌上,他們要避免所有可能導致人類毀滅的可能。”
囚野夫的說法,與其說是言簡意賅,倒不如在墓幺幺看來,是刻意模糊了一些事情。她忍不住冷笑起來。“好一個修篁正綱可這千百年來,戰爭,瘟疫,兇獸,昏君,貪吏,好人不得善終,笑貧不笑娼的倫理,天理不容有背倫常枉死的冤魂們這些就是你們的倫常和法度天地道義,匡正鋤奸如果現在這樣的天下,就是你們所謂修正過的歷史,那這修篁二字怕不是一個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你們修篁,到底守護的是誰的歷史又是誰的最后防線你們所謂的篁綱,又是誰的”
他掀起眼睫,手里的灃尺塔虛影被他攥住慢慢消失。他靜靜地看著她很久,緩緩道,“說凈博羅吧。上古時期有一個部族,叫索寞。博羅二字在古索寞語里,是世界的意思。所謂凈博羅,就是凈化整個世界。聽起來,和修篁為了守候整個灃尺大陸的最終目標看起來是基本同源。”他停頓了一下,睫毛輕輕顫著似蝴蝶的翅膀,輕輕拍打著他忽然變得安寧下來的視線。“我有一個故友,和我一起加入了修篁。后來,我成為了修篁的引路人,她則叛逃出修篁,創建了凈博羅。她問出了和你差不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