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嬋天。
飛龍北望四角掛壁橫梁,邅嬋月一洞庭。
不同長公主的瀾滄宮金碧輝煌,一嬋天周正而巍峨,遠觀似一尊上古巨人盤擎于此,四周煙霧繚繞滄古氣息撲面而來。
入殿,非常冷清。
就連宦官宮女也難見幾個。
一路七拐八折,走得腳都痛了,好半天,那引路的太監總算停了下來。
“墓貴子,請。”
厚重的木門吱嘎推開,她抬腿走進了圣帝的御議房。
剛入門,就被對面高懸的巨大月輪照得頭暈目眩。依稀余光看見其中坐著一人,正襟危坐在矮幾前。
她垂目斂袖,端莊匍地,雙袖疊身前于抵額上,行面圣禮。“圣上至尊至圣,馭月萬載萬萬載。”
“免禮。”
所謂九五之尊,如此聲音,慈祥和藹,一點也聽不出絲毫的氣勢。
“抬起頭來,讓孤看看你。”
墓幺幺不得不抬起了頭,對面巨大的月輪此時的光線已不再那樣威逼的光芒,她也看清里面坐著的人。
好多年了,他倒是沒有什么變化。
看起來眉目尋常的一個中年人,扔到人堆里不會有人多看他第二眼。衣著也很隨意,麻布袍,寬襟短夾,木質發冠。他眉目削薄,顴骨有些高,眼神里多少能看出些許的滄古無波。
“很久了。”圣帝看著她,突然笑吟吟地說了三個字。
墓幺幺有些迷惑。
“汪相把你這塊連城之璧藏了很久了,甚至連孤都吝嗇于使見上一見。”他眉角的魚尾紋隱隱如鉤。“倒是不怪罪他,有你這樣的女兒,孤也會藏于高閣免于落得賊人手。”
“圣上吾皇至尊,天骨貴胄。”她匐下身,恭謹有禮,不卑不亢,“私身份低劣,出身亦賤庶,一如父上所想,自是不可入萬歲爺的眼。”
“哈哈。”他朗聲笑起,“孤隨口之語,你就先忙著為汪相分辨,真是一個貼心的好女兒。”
他手輕輕抬起“平身吧,賜座。”
她剛剛端而有禮地坐下,圣帝忽又說道“這幾天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吧流云碑,不是個好地方。”他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身體,仿佛極為關心她這幾日是否在受了傷。
“只要兩位公主無礙,私受一點皮肉之苦又何妨呢。”她微笑道。
“虎父無犬女。”他贊道,“和汪相一般的忠心耿耿。”
他端起面前矮幾上的茶盞,淺啄一口。“在見你之前,關于你的傳聞就已不絕于耳。明里暗里,你的事跡也非常精彩絕倫了。青藤試上坑騙靈子的靈石不說,還真讓你進了前三甲,那是大放異彩,獨秀于林;懸松樓殺了孤一個樞星臺簿尹”
墓幺幺只是甜笑靜聽,哪怕他好似刻意地停頓出空隙等她插言去辯解,她也只字不吐。
“還有云絲會”他說的很平靜,而且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促狹地望著她,笑了起來,“聽說你們霸相府好些日子沒有大門,是嗎”
她輕微地點了點頭。
圣帝看起來悠哉而適在,目光平靜“你屠了七族,搶了李家的大門回家。孤見過,還不錯,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