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做護工和廚房幫工確實挑戰朱諾安的法語能力。
不過她今天就驚訝地發現她能聽懂別人話里的個別詞了,果然主教教給她的都是最實用的語句。
她在醫院干的活就是在廚房攪著大勺給病人們煮病號餐。
馬格洛大娘也來醫院,她把早上兩頭母牛的多余牛奶用木桶提來,朱諾安就在旁邊生火用大鍋煮牛奶。這種事一旦干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洗碗煮飯盛飯發飯伺候行動不便的病人吃飯收碗洗碗,每天重復三遍。
病號餐非常簡單,蔬菜濃湯加碎面包,看起來就像泡饃。烹飪過程對于朱諾安來說真的是過家家水平,湯只用鹽調味,加水煮就完事了。
還好醫院里有修女在伺候病人,朱諾安感嘆自己上崗第一天就要連軸轉了。她不知道的是其他人更忙,有的嬤嬤得當清潔工,從長廳到門廳到小客廳的地板都得清潔,那可是相當大的區域。
在主教治下,這個教會醫院的衛生環境非常好。她看了看廚房,廚具沒有惡心的污垢,病人不用擔心像她一樣吃到不干凈的食物而被二次傷害了。她做飯前都會洗干凈手,食材也過水洗得干干凈凈的。
朱諾安在醫院這種工作環境下不免想到自己身體的毛病,但自從到了主教府,她晚上就再也沒有發燒過了。她跟巴狄斯丁姑娘說,巴狄斯丁只是畫十字表示她受天主庇佑,所以病好了。朱諾安搞不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不過她才不相信什么宗教力量,應該是某種急性病罷了,比如急性腸胃炎至于她對自己白血病的猜想已經隨著發燒的終結煙消云散了,自己嚇自己而已。
當她送飯到病房的時候,又見到了雷奈克醫生。
“日安,雷奈克先生。”她現在開始用法語。
“日安,ju小姐。”雷奈克醫生配完藥正從藥品室出來。
朱諾安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熟悉的棕色混合液體,不會又是鴉片吧
她看著一個修女接過藥劑幫病人服藥
朱諾安心情復雜,植物無罪,但現在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它那恐怖的成癮性副作用。她先把午飯發給病人,準備轉身回廚房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
“雷奈克先生,那個藥里面有鴉片嗎”
她只能用英語表達。
“嗯”雷奈克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外國姑娘向他主動搭話了,愣了一下。她說英語他在腦里思索了一會兒,“嗯,對,里面有鴉片。”
他已經很久沒用過英語了,一時忘了怎么說。“ju小姐,您是哪國人呢”,雷奈克之前猜她是意大利人,這會兒她又說英語,她不會法語嗎
“我是中國人。”她賭一把這個醫生會英語,畢竟學醫從古至今都得至少掌握一門外語,他應該除了拉丁語還會其他語言吧。
“什、什么”雷奈克醫生震驚了。他在南特大學和皇家醫學會學習的時候,都曾經聽過他的教授和導師介紹過中國的診脈學和草藥學異常發達,遠遠超過歐洲各國許多。自從他成為內科醫生后,就嘗試尋找這方面的知識,特別是關于肝肺等內臟修復。
他知道幾十年前有一批中國醫學書籍通過教會傳入法國,可惜他只能從別人的論文里得到碎片知識。他在學生時期讀過蒙彼利埃大學福克教授的esouschois中國診脈。而最近巴黎醫學界開始研究一種叫“針灸”的中國醫術,聽說是波旁王朝的老貴族們回來后要求醫生用這個醫術服務他們。但是大革命后醫學界也換血了,醫生們只在殘留的舊檔案里找到了之前凡爾賽宮“針灸”的記錄和幾套中國銀針,但是完整的穴位記錄卻沒有流傳下來。
他的導師科維薩特也將重心轉移到研究中國醫術方面,當然主要原因是2年前他的對慕沙以論文論中國人的舌苔診病獲得了博士學位。這在巴黎醫學界可是一場大地震。
朱諾安只見雷奈克醫生頓時身體一直,眼睛放光地看著她,頹喪羞澀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
“ju小姐您懂中國醫術嗎藥里放鴉片有問題么”
“不,我不懂。”朱諾安想自己要是醫學生就好了,穿越過來至少靠手藝能自立門戶。“呃,其實在中國”
朱諾安在猶豫要不要說鴉片問題。雷奈克用目光鼓勵她繼續說。好吧。
“在中國,鴉片是一個禁藥。”她決定拯救這個吃鴉片的病人,從現在開始世界上少一個藥物成癮者。
“不可能鴉片這個植物的使用方法就來自中國。”雷奈克醫生語氣堅定,“你們的醫書記載了它有止咳和止瀉的功效。”
“但是它容易使人上癮。”朱諾安有點反駁無力,她好像記得本草綱目里標明鴉片確實是中藥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