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眸中的冷漠疏離讓安寧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他從前就像一團炙烈的火,靠近他的時候溫暖又灼熱,誰知前一刻還對著她情話綿綿,轉個身就能形同陌路。
紈绔子弟都是這樣翻臉無情嗎
還有衛持,前幾天信誓旦旦說要幫她搞定衛駿,現在卻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不肯見她。
起初安寧以為衛持只是受傷昏迷了,可薛蟠為什么說他快死了
衛持要是死在這里
安寧終于明白了薛蟠對她的冷漠。
那哪里是冷漠,分明是要跟她撇清關系,怕她因此受到連累。
就在剛剛,安寧感覺她好像已經失去薛蟠了。
衛持不能死
安寧聞言翻身上馬,什么也沒說,朝著來時路疾馳而去。
“所以這里是你家”
衛持聽薛寶兒講完之后發生的事情,猜測著朝她眨眨眼睛,原本覆蓋瞳仁的銀白重新化為一抹纖細的水銀鏈退到瞳仁周圍,在室內搖曳的燭光下極難分辨。
感覺懷里的小姑娘身上有了暖意,手心甚至開始冒汗,衛持才笑著放開她,轉頭躺在又香又軟的填漆床上,望著桃花粉的帳頂,耐心等薛寶兒回答。
薛寶兒爬下床,紅著臉沒好氣道“我家的馬車,自然要回我家。”
衛持非常欠揍地“嗯”了一聲“那這里”
也不等薛寶兒回答,從善如流道“薛家大姑娘自然要睡自己的閨房了。”
他自顧自嘆息“枉我做了好幾年京城第一紈绔,在姑娘家的香閨里睡覺還真是頭一遭呢。”
傷還沒好,又作妖。
“別鬧了。”
想到剛來時衛持身上一點活氣兒也無,渾身冰涼,薛寶兒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可又怕他胡亂動彈再傷神魂,忙道“郎中說你神魂受損,不能亂動,你躺好了,我去請他過來瞧瞧。”
才要轉身出去,卻發現兩人的手還沒分開。
薛寶兒“”
“快松手,我得去請郎中。”
衛持是被偷偷運進薛家來的,連薛母都不知道,薛寶兒借故把她院子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自己獨個兒留下照顧衛持。
“郎中”衛持并沒松開薛寶兒的手,反而抓緊了些,“哪里請來的郎中什么樣的郎中能看破神魂之傷”
當時把衛持安頓好,安寧要去請太醫,被薛寶兒攔住了。
安寧不知內情,薛寶兒卻心知肚明,所以才沒有反對薛蟠的安排,偷偷用薛家的馬車把衛持運到薛家來。
一路順利,沒有遇到截殺,薛寶兒猜想要么是對家的后手同樣被蠱鈴迷暈了,要么就是對家把后手安排在衛持受傷之后的必經之路上。
皇宮、安國公府,甚至長公主府都不安全。
如果對家是皇后,那么太醫院同樣不安全。
可衛持傷勢很重,一時半刻也拖不起,薛寶兒只好讓薛蟠出去找個郎中回來。
薛蟠才出門正好撞上一個走街串巷自稱專治疑難雜癥的游方郎中,不管不顧把人擄了回來。誰知那郎中還真有兩把刷子,只取出一個小瓶在衛持鼻端轉了轉,衛持當即吐出一口黑血來。
吐完血,衛持臉色果然好了許多,體溫也逐漸回升,呼吸韻順平緩,好像睡熟了一般。
天還沒亮,人就醒了。
滿天烏云散盡,薛寶兒把諸天神佛都謝了一遍。
當時她關心則亂,并沒細想,如今經衛持提醒,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臥病在床多年,什么名醫沒見過,若真有能醫治神魂的郎中,她也不用處心積慮地找什么王子了。
“放心,我沒事。”衛持拉著薛寶兒的手,將她拉到床邊坐下,“可能我運氣好吧,傷是真的好了。”
薛寶兒這才松了口氣。
衛持牽起薛寶兒的手,眼也不眨地望著她“那個郎中有沒有說過什么奇怪的話比如找什么東西”
這個還真有,薛寶兒回憶著道“那個郎中在給你治病前曾經問我,你是被什么東西所傷,還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衛持輕瞇了下眼,他的另一手果然空了“你把蠱鈴給他了”
薛寶兒狡黠地笑了笑,示意衛持松開她的手,衛持會意照做,只見薛寶兒攤開手掌,白嫩的掌心里躺著一枚拇指大小的紫金鈴鐺。
不是那只蠱鈴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