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片刻,到底還是袒露些許心聲“我實在沒有想過成親的事。”母親去世前年紀小,沒有功夫想,母親去世后她與百里溪做了交易,沒資格想。
她自覺即便已非完璧,也不低人一等,可世道如此,她不愿見到夫家厭惡的眼神,更不想聽那些難聽的話,所以從未想過成親的事,可不成親,似乎又是另一種不可能。
“再等等吧舅母。”傅知寧嘆了聲氣。
馮書也不逼她“那便再等等。”
“那你可要回京”徐正問。
傅知寧歪著頭看向他,打趣“舅舅要趕我走了”
“怎么會,你可別胡想,”徐正連忙擺手,“舅舅巴不得你多待個一年半載的,更何況如今京都亂得很,你回去我也不放心。”
傅知寧頓了頓“怎么亂了”
馮書和徐如意也看向徐正。
徐正嘆了聲氣“倒也不能說是亂,只是東廠突然翻舊賬,抓了不少結黨營私、貪贓枉法的官員,罰的罰殺的殺,鬧得京都人心惶惶,誰也不知下一個辦的是誰。”
聽到東廠二字,傅知寧拿著筷子的手一顫,竭力鎮定后看向徐正“那我爹”
“你爹沒事,他就算想結黨營私貪贓枉法,也得有那個機會才行啊”徐正嘖了一聲,隨即又皺起眉頭,“你說這百里溪究竟想做什么呢”
傅知寧尷尬一笑,最后一點胃口也沒了。
或許是太久沒聽到京都的消息,當晚她便做了夢。
夢里,她拼命跑在山林里,百里溪騎著高頭大馬在后面追,直到將她逼到懸崖上,兩個人才停下來。
“繼續跑啊。”百里溪慢悠悠地開口。
她驚慌地看著他,腳步不自覺地往后退,終于腳下一空摔了下去。
“啊”
傅知寧猛地坐起來,才發現自己還在安州的寢房了。她深吸一口氣,平復許久后正要起身去倒杯溫水喝,結果一扭頭,便看到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
“誰”她艱澀地問。
那道身影不語,只是安靜地坐著。
“百里溪”
傅知寧剛說出這三個字,便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在寢房里,對著他公然叫出他的名字,于是再次嚇得睜開眼睛。
天亮了。
她方才做的竟然是夢中夢。
傅知寧恍惚許久,終于長長地嘆了聲氣。
噩夢帶來的心悸急需撫平,她簡單洗漱后便去了院子里,直到陽光曬在身上,才感覺好一點。
“知寧小姐好。”
“給知寧小姐請安。”
丫鬟小廝來來往往,瞧見她便笑著打招呼。傅知寧也被他們感染得掛上笑意,見他們步履匆匆,便好奇地問“你們今日怎么這般忙”
“回知寧小姐,過兩日京都城的巡查御史就要來了,到時候或許會來家中做客,所以將軍吩咐奴才們將宅子收拾一番。”一個機靈的小丫鬟道。
傅知寧頓了頓“往年京都不都是秋后才派官員巡查么,怎么今年提前這么久”
“奴婢也不知道呢。”小丫鬟說著,便抱著花盆走了。
傅知寧不明所以,在宅子里轉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自己寢房門口。
“巡查御史嗎”她嘟囔一句,沒太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