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傅知寧驚訝。
百里溪輕笑一聲,溫和地看向無字碑“進宮三年后吧,之前是不知道的。”
百里家是重罪,死后尸首烈火焚燒棄于江河,不得立碑不能入墓,他剛進宮那兩年身不由己,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沒辦法為家人做些什么,等到有能力做些事時,身邊竟已經找不到半點和百里家有關的東西,最終只能放棄這一想法。
卻不曾想,偶然見到她偷偷摸摸往這邊走,追上之后才發現這里有一座無字墓,彼時她母親還在,也無親朋好友離世,這座墓為誰而立,自然不言而知。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傅知寧嘆了聲氣,這本是她最大的秘密來著。
“你每年都來,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難吧”百里溪失笑。
傅知寧看他一眼“好像也是。”因為怕被人發現,她連清明都沒有來過,只每一年百里家滅門忌日的十日后才悄悄來一趟,算算時間,還有兩三個月便到了。
百里溪垂眸看向無字碑,墓園內風聲呼嘯,仿佛是誰在哭。他靜靜站了許久,才問“里頭都埋了什么”
“我那時候太小,母親怕我闖禍,便在百里家行刑那日將我關了起來,等我跑出去時,百里家已經”傅知寧輕呼一口氣,“但是他們沒將骨灰全部收走,總是剩了一些,我便偷偷溜進來撿走了,反正我是小孩子,也沒人懷疑我在做什么。”
傅知寧憶起當時看到遍地灰白時,心口猶是一陣陣發悶“這里頭有骨灰、有百里伯伯送我的撥浪鼓,還有伯母送的花裙子,也有祖父給的詩文。”
提起詩文,兩人都頓了頓,對視時唇角又開始上揚。
“是祖父給你做定親信物的那本”百里溪問。
傅知寧笑著點頭。
當時她總往百里家跑,又是貓嫌狗不待見的性子,祖父為了圖個清凈,便送了她一本詩文,告訴她如果最后能全部背下來,便讓她做百里家的孫媳,以后日日住在百里家。
能一直住在百里家,可是她小時候最大的夢想,也不管做孫媳是什么意思,回家之后老老實實背了好幾日,最終還是因為貪玩放棄了,只是從那以后每回對上祖父都十分心虛,再不敢在他面前惹事。
“我到現在都沒背下來,但還是做了百里家的孫媳。”傅知寧說完,笑著在無字碑前跪下,鄭重磕了三個頭,“祖父,您放心,我以后會照顧好清河哥哥,做個好媳婦的。”
百里溪輕笑一聲,在她身邊跪下“不必做什么好媳婦,只需過得高興便好,畢竟祖父最喜歡的,還是你高高興興的樣子。”
“能一直在你身邊,我就高興。”傅知寧低下頭,輕輕握住他的手。
百里溪看著兩人十指相扣,唇角許久沒有放下。
等從墓園出來時,天光已經大亮,傅知寧暈暈乎乎地跟著百里溪回到家,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洞房花燭夜就這么過去了”
“失望了”百里溪反問。
傅知寧嘴角抽了抽“倒不是失望,就是感覺什么都沒做,可仔細想想,又好像做了一堆事,我也說不好了。”
百里溪看著她糾結的樣子,笑了一聲將人拉進婚房“無妨,我們再補一次。”
傅知寧“”
很快她便知道再補一次是什么意思了,被翻來覆去折騰時,只覺她家夫君真是了不得,跑了一夜仍有這么大的精力做這些事。
好不容易熬到晌午用膳,百里溪總算放過了她,她神色懨懨地坐在桌前吃飯,吃到一半時突然有暗衛來,在百里溪耳邊說了什么,又很快匆匆離去。
“怎么了”傅知寧好奇。
百里溪看向她“二殿下早起摔了一跤,腿斷了。”
傅知寧啊了一聲“二殿下真可憐。”
百里溪勾起唇角,覺得她現在這個表情怎么看怎么討打。
雖然婚事簡辦,也沒宴請賓客,但百里溪還是按照規矩休沐三天。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百里溪要重新回司禮監當差了,而在此之前,兩人還要進宮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