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顧及自己,他們并沒有急著趕路,柳鄢喝了滿滿一碗姜湯才緩過神,然后聽著他們稟報先前發生的意外。
總體來說就是有人泄露了她們行蹤,然后提前做了部署,才會導致事件發生。
而且行刺的人一定是在兩天前就知道自己離開的消息,而且與當地官員有了勾結,不然貿然出現這么多陌生人,不可能不排查。
其實他們話里還有很多潛臺詞,只是沒必要挑破,柳鄢基本可以確定瓊珠就是那個毒害蘇驊的人。
只有對方才有機會和本事在第一時間發現那個人是假冒的自己,旁人可能會懷疑,但絕對不會這么快篤定那個人是假冒的。
她聽過一句話,但你有一丁點懷疑某個人時,其實那個時候心里就有了答案。
“這次可是朕救了顧大人。”她一定得強調這件事。
顧珩點點頭,“臣銘記在心。”
柳鄢笑了笑繼續喝著姜湯,聽著破舊的木門被關上,她目光不由投向窗外的圓月。
鄉下的夜充滿了各種鳥叫聲,其中夾雜著一只撲向燭臺的飛蛾,她靠在那只覺得疲倦至極。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面對過這么多危險刁難,她一直都想樂觀的面對未來,可一直事與愿違。
所有人包括外面那些保護她的人,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時間到就可以開宰的羔羊,她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除開那些明面上的人,不知道暗地里還有多少人盼著她死,甚至設下無數陷阱等著自己跳進去。
這次到底是太后所為,還是有人想讓自己覺得是太后干的,前面還有多少危險,一切都是未知數。
其實她還是太天真,在這個世界根本不會有人值得相信。
“夜已深,皇上盡早休息為好。”
門外響起去而又返的聲音,柳鄢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余光掃過窗外的陰影,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朕每每看到那些受苦的百姓,心里就會想這個世上是否真的有公平可言,為什么有人衣食無憂,有的人連活著都艱難。”
“你是不是覺得可笑,朕一個錦衣玉食的人居然會想這些問題。”
因為她就是后者。
望著面前的飛蛾尸體,她目光諷刺,“這條路根本就不是我選的,為什么我連選擇的余地也沒有,是他們把我架上來,又想把我拉下去,螻蟻尚且偷生,為什么我就不能活下去。”
吐出一口濁氣,擦干淚痕,她吹滅燭臺,直接爬到床上拉高被子。
一個人可以脆弱,但絕對不能一直脆弱,生命不息,戰斗不休。
月夜下的陰影停頓許久,直到劍聲上前,人影才邁步離開小院。
掃過后面一眼,劍聲低聲道“剛剛那邊傳來消息,頂替的人死了,藍將軍現在正在全力隱瞞消息,可能到泉州就要匯合,不然會露餡。”
顧珩回過頭看了他眼,眸中沒有任何溫度。
后者立馬跪倒在地,“屬下知罪,還請大人責罰。”
他確實不該丟下皇上一個人,只是那個時候情況緊急,況且皇上遲早都是要死的,自己不可能為了一個要死的人而不去救主子。
“你認為自己是對的。”顧珩面無表情,“要不要我也聽你的”
劍聲頭越來越低,心跳的越來越快,幾乎不敢呼吸。
“計劃之外的往往才是決定勝敗關鍵。”顧珩并未再去看他。
今晚的月很亮,圓的和當年一樣。
顧珩看了看隔壁漆黑一片的房間,思緒有過一瞬間雜亂,他是在告訴劍聲還是在說服自己。
弱者為魚肉,他不應該對一個將死之人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