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荀柔茫然眨眨眼睛。
“是我未說明白,”荀諶道,“文太守已去職,新任太守是隨朱儁同來的南陽陰脩。”
南陽陰氏
荀柔忍不住皺眉。
他知道陰家并非都是陰母那樣的人,但若可以,還是不想同這家再有來往。
“陰府君至,仍以文若為主簿,又欲舉公達為孝廉,數次向文若說與我族姻親相近,想提攜我族子弟。”
孝廉
他不由低低頭。
比起財貨,這的確更難以拒絕。
如今黨錮方解,潁川等著出仕的士人如過江之鯉,均翹首以盼,陰脩說出這話,與他家結交誠意可謂十足了。
“但是,阿姊已同陰瑜義絕,不能還算陰家人吧”荀柔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道,“文若阿兄的意思呢”
家中真要為出仕,與陰氏重修舊好,他可以理解,況且陰脩本人也無錯,就是心里有點別扭,就像,被背叛一樣。
“文若同陰府君說,如今就說這為時尚早,賊寇未靖,就算上舉也是秋后之事,況且采姊的確不算陰家人了。”荀諶忍不住拊掌而笑,“哎呀,好了好了,可算笑。”
“友若兄你”荀柔嘴角一抿,瞪起眼睛。
這么逗他有意思嗎
他忍不住看伯父,伯父維持著荀家長輩慣有的態度,作壁上觀,吃瓜看戲,就很悠閑。
所以,真要嚴肅認真談話,伯父哪會讓友若兄來,他這也實在關心則亂。
“莫氣,莫氣,采姊在陰家之事,族中未嘗不含義憤,既然大歸,再與陰氏無關,豈能再認作陰家婦。”荀諶抬手摸摸他的頭,被荀柔一掌拍開,還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嗯,就憑他讓阿善這般生氣,也不會答應。”
“不是生氣,”荀柔壓住翹起的唇角,一本正經道,“如今婆母虐待新婦之事屢見不鮮,但這絕非禮法應當,乃是不慈,我族行為世范,當崇禮以糾此不正之風。”
荀諶忍不住痛苦面具,“別學文若說話。”
“阿兄認為,我所說哪里不對”荀柔坐姿端正,一臉乖巧。
“這是文若來信,”荀諶甘拜下風,將信紙遞給他。
雪白的竹紙上,果然是荀彧端正挺秀的字跡。
和沒正經的荀友若相比,信如其人,溫溫彧彧,寬和親切,還在信中寬慰他,讓他不用擔心。
可以說是兄長典范。
不過,荀柔看信,也明白為何要讓他去陽翟。
之前阿姊的事,可以說全然與陰脩無關,如此示好,他家若是直白拒絕,未免失禮人前。
不過,似乎兄長不是很欣賞這位府君的樣子。
“你近來每日辛苦,正好出去走走。”荀諶道,“不是一直想去陽翟見文若嗎”
對啊,他去陽翟就能見到阿兄
“這樣就歡喜”荀諶調侃他,“方才還不高興呢。”
“伯父,我這就下去準備,明日一早出發。”荀柔蔑他一眼,向荀緄俯首行禮道別。
“去吧,”荀緄聲音低啞吃力,“路途當心,請典君護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