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論打人之外的事,他們這三條狗外加一個老實人,差不多就是兩眼一抹黑了。
太陰殿在上一次仙魔大戰中損失慘重,人才凋零,剩下的多是打手,善抓捕而不善辦案。
盡管阮輕羅精明強干,仍是獨木難支,常有捉襟見肘之感。
正因如此,她從暮雪塵口中聽說聶昭之后,立刻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甚至不惜為此大費周章,特意安排了今日這場鴻門宴。
接下來,就看聶昭的表現了。
“諸位同僚。”
待眾仙官陸續到齊之后,阮輕羅輕移蓮步,衣袂飄拂,娉娉婷婷地上前一禮。
“久等了。今日勞動諸位大駕,實是因為輕羅新得了一壺好茶,一出好戲,不敢藏私,特邀諸位共賞。”
“什么好戲阮仙君,你可莫要故弄玄虛。”
人群中有位青年模樣的仙君發話,語氣輕慢,神態驕狂,帶著明晃晃的挑釁之意。
說來也巧,此人正是拏云司副掌司,清玄上神和金仙君的下屬,幾乎將“一路貨色”四個字寫在臉上。
阮輕羅七情不上臉,依舊是一派云淡風輕“輕羅豈敢。辰星殿如今風頭正盛,別說是我,就連太白、鎮星、歲星幾殿,只怕也不敢掠其鋒芒。”
這話說得露骨,副掌司當場面色一變“阮輕羅,你是在挑撥離間嗎”
“兩兩位,請等一等。”
第三道嗓音從旁響起,眾人一齊側目,卻是個嬌怯怯、俏生生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衣著裝扮十分華貴,人只有茉莉花苞那么一丁點大,可憐巴巴地埋在錦繡堆里,幾乎要被衣飾壓垮。
“大家都是仙界同僚,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劍拔弩張呢”
這小姑娘名喚東曦,乃鎮星殿承光上神之女,實打實的神族后裔,身份尊貴非常。
遺憾的是,她從小受到父親嚴格管束,這也做不了,那也辦不成,養出一副畏首畏尾、瞻前顧后的柔弱性子,說話時永遠含胸縮背,就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有些仙官欺軟怕硬,表面上尊稱她一聲“東曦神女”,背地里時常譏笑她“繡花枕頭”、“扶不上墻”,拏云司副掌司就是其中之一。
“神女,此事與鎮星殿無關,我勸您莫要趟這渾水。”
副掌司沒將東曦放在眼里,輕慢得一目了然,“若是讓承光上神知道,只怕又要責備您了。”
東曦年輕面皮薄,當場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辯解道“這,這與父親無關。我只是覺得,應該先聽聽阮仙君要說什么”
“不錯,神女說的有理。”
這次開口的是一位俊秀青年,骨架纖細,神態疏懶,身穿沒有一絲褶皺的柔軟白衣,烏亮長發松松編了條麻花辮,辮梢斜插著一朵白山茶。
從遠處看去,他整個人也像一朵將開未開的茶花,清新純凈,令人忘俗。
“都別打岔,趕緊把正事說完。我好不容易處理完今日的公務,只想早些回去歇息,不想在下班時間看見同僚的臉。”
“我再說一遍,下班時間。”
但他剛一開口,那點小清新就被沉重的暮氣淹沒了。
“怎么連您也”
副掌司見青年發話,高漲的氣焰頓時矮了一半,兩道濃眉向下一塌,顯出幾分不情不愿的苦相來。
原因無他,只因這青年與清玄、承光一樣,位列仙界五曜之一,正是執掌太白殿的“長庚上神”。
東曦懦弱不成器,長庚卻有實權在手,還是個不偏不倚的端水大師。他與太陰殿算不上親近,但也絕對不是辰星殿的友軍。
再看辰星殿一方,除了跳得最高的副掌司之外,清玄上神和掌司金仙君皆已到場。
金仙君金燁,便是鎮國公的祖父,世子口中神通廣大的“太爺爺”。
他一生順風順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子嗣單薄,討了七八個小老婆才生出三個兒子,之后一代比一代少,到了世子這一代,終于只剩下一根獨苗。
聶昭聽說后,很是悲天憫人地長嘆一聲
“啊這,這不就是弱精嗎”
金仙君不知何為“弱精”,也不覺得問題出在自己。他只有世子這一個曾孫,向來千嬌萬寵,早早便打點好一切,只等曾孫子生出玄孫子,完成傳宗接代的重大使命,就要帶他上天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