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他,赫然是個冒險進京,攔在宮廷車駕前大聲疾呼的小伙子。
他面前是高高在上的權臣,兇神惡煞的官兵,還有四匹膘肥體壯、一看就比他身家性命還金貴的駿馬,馬蹄高高揚起
“啊”
“哦,對了。”
在清玄的痛呼聲中,聶昭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他們求救的時候,你在看星星看月亮,你在摘花追求小姑娘,你在給自己準備一場舉世無雙的婚禮。遠方的哭聲太輕了,傳不進你的尊耳。”
“你猜猜看,在你這段不事生產、毫無建樹,簡單來說就是浪費公共資源的情劫里,究竟有多少人和琉璃一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死得悄無聲息”
聶昭扒拉開狗子們高高堆起的落葉,刨出個熱騰騰、香噴噴的烤紅薯來,捧在手里慢條斯理地剝開,就像一層一層剝開清玄那張光鮮亮麗的人皮。
“你不知道也系,我知道就行。”
“從在開始,我會讓你親身體驗他們每一個人的經歷,和他們一樣被踐踏、被欺凌、被屠戮。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理解自己罪行的重量。”
“至于幻境的持續時嘛,按照一個人三年來算,大概也就萬年吧。有點長,你忍一下。”
“”
面對這條從未設想的道路,不僅清玄如遭雷擊,雪橇三傻也目瞪口呆,齊刷刷地張大了狗嘴。
阿拉斯加“我”
隨即他想起自己在修閉口禪,在兩個弟弟犀利的眼神之下,立馬又把狗嘴給閉上了。
暮雪塵的表情有變化,因為他本來就很呆。
他心中莫名感覺暢快,又不知這暢快從何來,只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打定主意至少不添亂,一心一意給聶昭剝紅薯。
幻境中歲月靜好,陽光明亮,風也溫柔。
唯有清玄高高低低、抑揚頓挫的慘叫聲不絕于耳,成為了一曲別具一格的背景音樂。
百年后
準確來說,在清玄眼中是百年后,但在聶昭和暮雪塵眼中,只是共享一餐烤紅薯的時。
“求你讓我,去墮仙崖”
這是清玄今生向聶昭道出的最后一句話。
其中蘊含的痛苦絕望實在太深沉,令聶昭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不行。這才哪到哪啊,都是你的福報,你就慢慢受吧。”
笑以后,她伸手將面前金燦燦的落葉攏到一處,堆成一個墳墓似的小土包,然后“啪”地雙手合。
暮雪塵和雪橇三傻不理解她的古怪舉動,但他們經達成共識“聶昭做什么都是對的”,因此只是默不作聲地旁觀,對她的一舉一動行注目禮。
“”
在原身記憶中曾經有的明媚陽光里,聶昭合上眼睛。
我不敢說這樣就算是“為你們報仇”。
但是,我經做了自己所能做的,讓作惡、縱惡得到應有的報應。
愿你們從此遠離凄風苦雨,來世降生在更好的人,平安喜樂,福壽綿長。
至于“更好的人”從何來
聶昭睜開雙眼,撣了撣粘在衣裙上的草葉,撐膝蓋慢慢站起身來。
蜃景中寂靜無聲,回憶的主人一個含恨終,另一個被她親手推入焚化爐,這段仙凡虐戀故事經走到了尾聲。
接下來,她該去尋找下一個故事,下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了。
“哎。革命尚未成功,志仍須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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