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里一時寂靜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以為這話頭就是圖個茶余飯后的樂子,誰知還有個知情人呢。
方瑤也好奇地瞟過去,嚷嚷的那人坐在中間,人高馬大,皮膚黝黑,一身極厚重的長棉甲,腰間掛著大刀,還真是士兵模樣。
他們那一桌五個人都是同樣打扮,其中兩人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裳,罵道:“你這混球兒,喝多了瞎咧咧啥呢,走走走,吃罷了快些回去。”
一人拿出些銅板放在桌上,大喊一聲“小二結賬”,便撈起喝醉的同伴腳步虛浮地離開。
這些人一走,茶棚里瞬時熱鬧起來,紛紛談論起葉國公的那位新姑爺,就連茶棚的老板伙計都參與進來。
“沒想到方才那幾位,竟是縣馬爺曾經的同袍呢。”
“嘖嘖,可真夠膽大的,連兔兒爺這種話都罵出來了,也不怕”
“聽說新姑爺還真是像個文弱書生,長得斯文俊秀,宜平縣主回去就要以身相許。”
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的方瑤有些郁悶,她只想聽雪怪,這些人的重點怎么都在那勞什子縣馬爺身上。
楊高比她還急,拿起酒壺在桌上敲了敲,粗著嗓子喊道:“雪怪呢那雪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看就像個走南闖北的江湖漢子,
茶棚里的商賈鏢客也都沒往別處想,只當他是個愛湊熱鬧的外地人。
特別是老板,楊高他們幾乎買完了店里的鹵牛肉,想著今兒個可以早些收攤,老板端了一小碟子醬菜到方瑤他們桌上,甚是熱情道:“各位才來咱們昌西吧”
方瑤和樊辰都沒回話,兩人低頭吃著東西。
楊高點點頭,“是吶,那雪怪到底是甚東西,聽著有些駭人得慌呢。”
“嗐,聽說宜平縣主半個月前去蒼嶺寺祈福,不知怎么就逛到了寺廟的后山,就被突然冒出來的雪怪給擄走了。”
老板抓了抓腦袋,“雪怪是啥模樣除了縣主誰也沒見著,后來葉國公還專門派人去后山的搜過,也未看到甚么雪怪。”
方瑤他們互看一眼,楊高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了笑:“沒有雪怪就好,我這人從小就怕那些妖啊怪啊的。”
老板打量了一下楊高的體型,“客官,就您這身材,應當是那怪物怕您才是啊。”
周圍又是一片哄笑。
想著從這些人嘴里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了,方瑤他們將剩下的牛肉和酒水打包,付過賬便一起出了茶棚。
先前稍微小了點兒的雪又大起來,除了車馬往來的官道,別處的積雪都快沒過大腿,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就連他們的馬車頂棚上都積攢了一尺來厚的雪。
方瑤從馬車后面拿出簡易梯子和掃帚,眾人三下五除二把馬車、牛車上的積雪都給清掃一番,讓拉車的勞力們也減輕點兒負擔。
收拾完這些,方瑤開始往最前面的馬車走,樊辰自然而然跟在她身旁。
走到馬車旁,方瑤像以往一樣提起厚重的長裙往上爬,忽然一只胳膊攔在她面前。
她轉頭看了看身邊人,后者剛才在店里沒吃什么東西,燒酒更是一點兒沒碰,現在雙頰卻微微泛紅。
這是要扶她上車嗎
周圍,有幾個人探頭朝這兒看,方瑤的臉也有點熱,故作豪邁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說著,她爬上了車板子,因為緊張忘記起身,然后又一路爬進馬車里
馬車里,坐在小矮幾旁津津有味地吃著鹵牛肉的小妹,抬頭望向她,奶嘟嘟地說:“姨姨,你的腿受傷了嗎,為甚要爬著進來”
“”
方瑤眼皮子抽了抽,默默起身。
剛喝過熱燒酒,吃過鹵牛肉的男人們,身上都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