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間想明白了是沈重吾才會這樣溫柔對待她,而他不會,她下意識覺得如此。
他呼吸急促起來,壓抑著心緒,卻還強顏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好像嚇到她了。
他本也想扮演成沈重吾那般的個性,可他發覺在這虎狼環伺的境地,他只有做那個惡人了,把血淋淋的現實撕開給她看。
逃避,能逃多久
護著她,又能護多久
護不住那些看不見的未來,便帶她去直面慘淡的人間,道理他早已告訴過她,若是她害怕,他就牽著她的手。
陪她前往,再
松開。
跨過月門門檻時,他松了手。但她也許沒有看見他回頭看著她。
如果終究是要放手,那時他會不會像今日這樣干脆
他不知道。
皇后在他眼里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說的話,他不在意,只是饒有興味地想看戲罷了,看看他的福遙設計了一場什么好戲。
但這個死人未免不太聽話,她開口時,話鋒便直向福遙去。
那件事是他們閉口不談的傷疤,可藺爾玉將它狠狠揭開,露出淋淋血骨。
她好像疼得直直后退。
可是怎么能夠后退。
后退無路,唯有直面,唯有前行。
他一面在演戲,一面要去尋覓她,退至她的身側,連給她撐傘,她也往旁邊一避。
他自己都放不下,卻要求她放下,實在可笑。
那能怎么辦
他抓住她手腕,逼迫她去面對。
他知道那會很疼很疼。就像用生銹的鈍刀反復刮擦著傷口。
不能逃,不能退,不能避。
你要站起來,要任何過往都不能傷害到你,你要絕情棄愛。
她說她疼。
他確實心間一晃,可那不足一瞬,他就扼殺了松開的念頭。
她不能夠退縮,他也一樣不能夠心軟。
她要做一把刀,卻絕不是他的刀。他要她做的,是她自己的一把刀。所向披靡,堅不可摧。
她臉色煞白,看樣子好像不太好,處理了皇后事宜,他拉著她就往內走,只想著趕緊安定下來,不要在這群鶯鶯燕燕里待著了。
可她好像有意安排了什么。
她又把別的女人推過來還是上次那個她討厭的窈貴嬪
他勉強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大概是想擺脫這些人,他拉著她走的時候,步子便快了些。
左右已經牽手了,那就繼續吧,他要牽著她穿過這群人。
他覺得鶯鶯燕燕的果然與他想象中一樣吵,吵得他耳膜快炸裂了,一心擺脫,一時便沒顧及上她,等她那么委屈地喚他時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么。
龍章虎步氣勢如虹淑妃夸人還真是,很不識趣。
他放緩了腳步,可她卻特意從人群里脫開,他眼睜睜看著她向后又走了好幾步,原來是去找她的婢女。
他左手側站著窈貴嬪,右手側站著淑妃,周圍一群人,她,好像很難過。
他停住腳步,周圍妃子也停住腳步。他回頭看向她,周圍妃子也回頭看向她。
他轉身,撥開擋路的妃子,換了左手撐傘,大步走向她。
“”
按照他個性該說一句“還不過來,是要淋雨淋濕透了么”,他旋即將這話咽下喉嚨,只是沉默著,朝她伸了手。
牽住與松手。
求不得,拿不起,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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