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戴面具是為了隱藏自己的面容,又不是存心嚇唬她。
但這個時候,顯然臨時更換面具已來不及了。
見他出現,大娘默默退后了一些。
“寫多少了”
怪臉人略微提高聲音,嘶啞著重復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韓聽雪略微垂眸,不去看那張令人恐懼的臉,小聲回答“我沒有寫。”
不等對方有反應,她就匆忙補充“好漢,請聽我一言。我對天發誓,我是真不知道什么賬冊。”
怪臉人冷哼了一聲“不知道你是韓麒唯一的后人,你說你不知道”
他聲音難聽,語氣也不善,似是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韓聽雪懼意陡生,還混雜著委屈,眼圈不自覺就紅了“我是真不知道,我爹從來都沒跟我提過。您想啊,我爹去世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又是女兒身。官場的事情,他怎會跟我提起”
她大著膽子去看怪臉人,試圖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誠懇。
畢竟說話時不看人,不太像在說真話。
她嬌嬌怯怯,拿一雙翦水秋瞳望著他,對上那張恐怖的臉后,眼角更紅了。明明畏懼,卻只能硬著頭皮直視。
姬暄心中一嘆,略略偏過了頭,怕自己忍不住去哄她。
夫妻一場,他自然了解妻子。
穗穗膽小又嬌氣,動不動就紅了眼眶。前世他時常作弄她,待她又羞又氣,要哭不哭時,再巴巴地去哄。
樂此不疲。
可現在很顯然時機不對。
他啞著嗓子“此話當真”
聽他語氣似有松動之意,韓聽雪心下大喜,忙不迭指天立誓“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讓我明天就變成一只小狗。”
她神情認真又誠懇,秋水一樣波光粼粼的眸子里盛滿了緊張和期待。
姬暄嗤的一聲輕笑,心想,真能應驗也是變只兔子,跟小狗又有什么相干
他仍捏著嗓子,懶洋洋道“我不用你發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自會派人去查。若被我查出來你在撒謊,哼”
“你盡管去查,我絕對沒有撒謊。”韓聽雪暗舒一口氣。
只要肯查就好。
猶豫了一下,她又小聲問“好漢,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
“怎么缺你吃的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韓聽雪連連擺手,唯恐哪句話說的不對,得罪了他。
可是她也不想被人困在此地。
韓聽雪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繼而仰頭,面對怪臉人露出微笑“好漢有所不知,昨天本該是我成親的日子,我卻被好漢帶到了這里”
幾分嬌怯,幾分羞澀,仿若曉露芙蓉,甚是惹人憐愛。
她故意提起成親這種人生大事,試圖激起怪臉人的一點同情心和愧疚感,及早放她離去。
不料,對方極其不悅地冷哼了一聲“哦這么說,是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語氣中滿滿的威脅意味。
說話間,他手腕一翻,那柄令韓聽雪望而生畏的匕首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寒芒。
韓聽雪心里發怵,不自覺后退了兩步,她眼尾泛紅,連連否認“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她有點懊悔,萬一這人惱羞成怒,直接將她丟下水喂魚怎么辦
畢竟現在她可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
天空中偶爾有一兩朵白云飄過,隱約可以看到岸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