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大道上,馬車上的風鈴隨著馬車的移動而發出悅耳的響聲,這場雪從半夜開始下,地上滿是積雪,輪子壓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很有質感。
榮昭頭靠在蕭珺玦肩頭,心一分分的低沉下去。在與父親他們送別時,她心里一直期盼著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連來給她送別都沒有。
他是將她忘記了嗎還是真的如秋水所說,她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現在她這顆棋子沒用了,就可以置之不理。
袖子里的手握著一個木梳,這是在蕭瑾瑜送她回楚王府時他塞到她手里的。
恍惚間,榮昭不小心竟硬生生把木梳掰斷,咔嚓一聲。
木梳齒扎進她的手心,有血珠汨出,她一惱,將木梳朝著車外擲了出去。
這一路上對榮昭來說是充滿新鮮,記憶里這是她第一次出京,南方與北方大不同,無論飲食還是氣候,剛離開長歌城時的沉重心情被這種新奇所代替,對她不異于是一場郊游。
以前蕭景帝下過兩次江南,她都無緣跟隨,此次,算是了卻了她以前的心愿。
雖然不是江南,但大周風光豈只局限于江南一隅。
跟隨蕭珺玦就藩的隊伍是蕭景帝從京中步兵中挑選出來的,有兩萬人,綿延的隊伍像是一條巨龍,浩浩蕩蕩。
長歌城離益州也不算多遠,但自古,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彎彎繞繞,耗了不少時間,這一路走來,用時了半個多月,近一個月。
眼看著就要到益州城,但卻下起了大雨,還夾雜著雪,不利于行軍,便在附近一個山腳下安營扎寨,待第二日再進城。
榮昭雖嬌生慣養,但有一點好,就是像睡帳篷這種事她可以欣然接受。
不然還要單將她送到附近的驛站休息,還得再折騰一番。
說來也怪,榮昭這個人一向矯情的很,就像是說剛成婚的時候,她嫌楚王府的床睡的不舒服,還要從家里搬來一張。
但帳篷里臨時搭的床,她睡著又不會說不舒服了。
或許是因為外祖一家是將門的原因吧。
已經快十二月了,算是蜀地最冷的時節。
別以為這的溫度比長歌城高,但甫一到了這,榮昭覺得這地方比長歌城還要冷。
如果長歌城冬天的冷風刮在臉上和有人扇耳光似的,那蜀地冬天的冷風就像是濕毛巾抽打在臉上。
她這個北方人還真難以適應這樣濕冷的氣候。
天氣驟冷,他們有帳篷住,有被子蓋,但兩萬的士兵可顧及不全。
夜鷹帶著幾個侍衛去了附近的幾個城鎮,買了好幾十頭羊回來,另一批人又去了附近的村莊,換取了一大車的蔬菜。
羊是現殺現煮,士兵見到有羊肉吃,那熱情勁,熱火朝天,都幫忙殺羊剝皮,特意選了幾個精瘦的拿去烤,剩下的剁成肉塊分到十幾個鍋里。
調料一扔,灑些辣子,用水一煮,把蔬菜面條往里一放,熱騰騰的煮會兒,開了鍋,水咕嚕兩下,拿著勺子一人一大碗,就著大餅,吃不飽再來一碗。
蜀地的辣子果然名不虛傳,喝上幾口湯,熱的滿頭汗。
夜鷹抬著一頭烤好的羊送到王爺的帳子里,條件有限,只是上了點油和佐料,不過吃起來也挺美味的。
也煮了羊湯,不過是單開的小灶,沒敢放辣子,清湯寡水,也沒用那么重的調料。
榮昭的鼻子靈,“外面吃什么哪這么香。”
外面那些大鍋煮的羊肉都飄到帳子里了,人家那大料花椒放的足,反正是最后一晚上,也不用省著用,一股腦的全放進去了。
滋味都進了肉了,溶了湯里,香得很,都快趕上十里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