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你說,你說,這都造得什么孽呀。”
“舅舅身體抱恙,可不能再傷心,再說了,咱不是一家人嗎?”
“對,對。”長孫無忌連聲應道,“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舅舅今日喚甥兒來,不知道……?”
“咦……怎么?如果無事,老夫就能讓沖兒喚你來敘敘親情?”
“啊?不,不,自然是該敘親情,甥兒這不是怕耽誤了舅舅的大事嘛。”
“唔。”長孫無忌被李沐這么一說,輕唔了一聲,“老夫還真有事找你。”
“舅舅但說無妨。”
長孫無忌盯著李沐的眼睛,好一會才開口道:“沐兒應該知道今日發生的事了吧?”
李沐心中一凜,“不知道舅舅所指何事?”
長孫無忌眼神閃動,道:“沐兒這就不對了,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李沐輕笑不語。
長孫無忌見李沐不配合,只好直言道:“募款之事,你會不知?”
“哦,此事啊,孩兒倒是知道一些,不過此事皇上指派馬周全權負責,并由韓相督辦,孩兒只不過是看客罷了。”
長孫無忌見李沐還是推三阻四,不肯就范,只能點破道:“今日募款所得,皆出于各大世家,可不要說你到現在還不知道。”
長孫無忌點破此事,那李沐就不能再敷衍了,他正了正臉色道:“此事恐怕已經上達天聽,如果舅舅喚孩兒來說的只是這事,那請恕孩兒直言,舅舅托病之舉,恐怕與事無補。”
長孫無忌一愕,老臉居然紅了紅,干咳道:“老夫真是得了……風寒。”
看到李沐似笑非笑的眼神,長孫無忌嘆道:“老夫也是不得已啊。”
“李沐,老夫乃是當朝司空,若不是迫于無奈,豈會與陛下相背而馳?你是不知道啊,五大姓,掌控著天下各州縣的民生,若老夫不應,恐怕長孫氏的生意會有滅頂之災,到時,不單長孫氏,連你莊子中所產之物,也會被波及,不可不慎啊。”
李沐聽了心中一緊,長孫無忌狀形嘆苦,其實話中之意,卻含有一絲威脅。
這是要將自己捆綁上他的戰車啊。
可此時卻不是與長孫無忌決裂的時候,李沐道:“舅舅的苦楚,甥兒心中明白,可此事非同小可,若被皇上知曉,恐怕……。”
長孫無忌搖搖手道:“沐兒所擔心的,絕不會發生,老夫與陛下君臣相得,又是郎舅之親,豈會行不忍言之事?只是陛下年初下禁婚的旨意,確有不妥,怪不得五大姓借此事作文章。”
李沐道:“皇上要對世家動手之意,已經是鐵板釘釘,難道舅舅要與陛下硬抗?”
“老夫說過,這只是權宜之計,陛下年初下禁婚詔,如今又要科舉改革,明擺著要致世家于死地,天下世家同氣連枝,豈有不反抗之理,老夫忝為家族之長,又如何視若不見?李沐啊,老夫喚你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待如何?”
李沐不怕與長孫無忌兜圈子,怕得就是長孫無忌與他攤牌。
這牌一攤,就失去了轉圓的余地。
這下,李沐就需要表態了。
說實話,五大姓與長孫無忌的做法與李沐的打算不謀而合。
雖然所為的不同,但方向是一致的。
世家是要給李世民一個難堪,報禁婚詔一箭之仇,同時阻礙科舉改革的施行,并彰顯自己的實力,以震懾李世民下一步的動作。
應當說,這是一步好棋,進可攻,退可守,最主要的是沒有違反律法,既展示了能力,又沒有徹底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