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拱手道:“那就辛苦韋侍郎了。某在此靜候先生佳音。”
……。
長安皇宮,甘露殿中。
房玄齡靜靜地看著李沐。
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天子,他已經看不懂了。
狡詐如狐,卻又胸襟似海。
如昏君、暴君,又似明君。
房玄齡卻沒有要向李沐效忠的意思。
在他心里,自己累了,需要的不再是為夢想而執拗,如今他僅僅只想好好地活著,為家人而活。
“陛下,容臣乞骸骨。”房玄齡緩緩拜倒在地。
李沐冷冷地看著房玄齡,這個年過花甲的老頭,讓他恨,恨不得現在就賞他一杯毒酒,恨不得下詔誅其全家。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天經地義。
一切華綤背后,都是虛偽。
李沐自認不是個虛偽之人,最多只是優柔寡斷。
但現在,李沐知道不能殺。
“朕不準。”當李沐緩緩吐出這三個字時,房玄齡冷汗淋漓。
但他依舊執意堅持道:“臣有罪,但臣以為國士者,當從一而終,若陛下能赦免臣之家眷,臣愿伏法,引頸就戮。”
李沐聽聞,笑了。
冷笑。
恥笑。
嗤之以鼻。
“國士?你房喬也敢自認國士?”
“臣雖不敢自認國士,但心向往之。”
“那朕問你,你效忠于誰?”
“臣效忠于貞觀朝陛下。”
“呵呵。”李沐沒有笑意,“效忠于一人者,也敢妄言國士?”
“臣自居廟堂之上,捫心自問,沒有做下任何與大唐不利之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臣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你與李世民謀劃玄武門之變,讓整個天下人倫崩壞,影響大唐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這也叫問心無愧?”李沐厲聲喝斥道,“先父有何罪?無罪而誅,這也叫問心無愧?先父為太子,國之儲君,你與李世民為一己私利殺之,逼迫皇祖父讓位,與篡位謀反何異?這也叫問心無愧?”
房玄齡匍匐在地上的身子顫抖不止,“臣……臣……有罪。可食君之祿,與君分憂,臣無錯。先太子優柔寡斷,非人君之像,江山若交到他的手上,大唐未必有今日之強大,這一點臣至今無悔。”
“敢問房喬,房司徒,你是何人?神仙?妖怪?”李沐戲謔地問道,“以莫須有的揣測,去判定一個國之儲君是否合格,能否成為明君?誰給你的權力?呵呵……你又怎能認為,先父一定為比這個能為一己私利,屠殺兄弟、子侄的人,做得更差?莫要給自己和李世民的罪惡披上一塊遮羞布,連做過的事都不敢承認,何談國士?”